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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小说] 轮回【开白/非架空/历史/长篇/完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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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0 15:52:12 |只看该作者
十年之内接连两场恶战,新罗同百济受创不小,又暂时安生下来。但两国关系就此彻底恶化,边境城镇的百姓又陷入了纷争不断的水深火热中。


自打在那次“亡国”的关口挨了世勋一拳,钟仁似乎真的稍有振作,那之后便有意无意不断用三韩一统的目标来压制内心的煎熬,加上与百济最终的恶战是迟早的事,便日日把自己忙得昏天黑地,民生国防储备外交事必躬亲。



偃旗息鼓已久的高句丽如今乐得坐山观虎斗,看到此番百济没占到新罗便宜,再加上前两年刚登基的新主又不喜好征战,便放低了身段派出使者前往新罗,有意恢复两国邦交。

钟仁对此事颇为重视,如今高句丽不再对新罗构成威胁,但有可能在与百济的斗争中给予一臂之力,便派人先好生将使者们安顿下待来日再接洽会面,却不想又生事端。


还未等与其正式见面,几位高句丽使者便在徐罗伐突然失踪。礼部当日派出大批人马四处寻找,却在城外北郊的一处断崖边上找到了使者们的尸体,似乎都曾蒙着面在执行某种任务,死因均为剑伤,而且看得出凶手剑术高超,个个一剑封喉。


钟仁这几年因为白贤的杳无音讯,脾性愈发冷漠急躁,早朝上便大发雷霆,当即喝令众臣务必将凶手查出并加以严惩,给高句丽方面一个交代,然而高句丽发来外交信,措辞十分微妙,似乎确有些不满情绪但又支吾含糊表示可不必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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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0 15:52:28 |只看该作者
朝臣对此事议论纷纷,钟仁也暗自觉得此事隐隐透着古怪。调查三日过后才猛然发现,接连三日的早朝,大殿内均不见世勋的影子。


退朝后想了想,虽隐约怀疑两件事上或有干系,还是出于担心叫住了灿烈,后者回过头来躬身一拜再抬头,钟仁和庆洙均是一惊。

平日丝毫不见愁色,永远是瞪着闪亮大眼呲着一口白牙的灿烈,自打白贤出走后虽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可也勉强谈得上开朗,此时竟憔悴悲恸面无血色,声音里都再也找不到一丝元气。


“陛下,世勋他...不太好。”


庆洙瞪圆了眼,满脸惊恐担忧:“出了什么事?生病了?”

“什么叫做不太好?”钟仁冷着脸问道,“是不是和这次使臣遇害有干系?”


灿烈瞪着钟仁张了张嘴,挣扎了半晌,末了长叹一口气。

“您今日若得了空闲便去看看他罢,若再不去的话,只怕...”


话说到一半,突然皱了皱鼻子低下头去。原本是有什么便说什么的直脾气现下却如此吞吞吐吐,惹得庆洙一脸焦急,钟仁则是一言不发望着灿烈等下文。



似乎是自我调整了一番,灿烈抬起头来继续沉声道:“虽然臣没有立场对您提这样的要求,不过还是想恳求您,无论得知了什么,还望您能念着他这些年为了襄助您所做的一切。”


话语间处处透着不详,钟仁愈发肯定了世勋与使臣被害事件大有牵连,面色阴晴不定似是暗自思索了一番,末了还是缓和了口气抬脚准备离开。

“...朕知道了,毕竟多年来也把他视作朋友知己,此番想是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灿烈回过头,目送钟仁庆洙的背影一点点远离,脑子里片刻纠结之后还是大声补上最后一句——

“陛下,鹿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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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0 15:52:54 |只看该作者

世勋自成年后便搬出父亲的大宅自立门户,不大的院落倒也精致整洁,多年来只有鹿晗和几个下人打点一切,如今却空旷冷清,四处不见人影。钟仁于午后微服驾临,在门口站了好些时候,才过来个上了年纪的下人,颤颤巍巍又跪又拜迎自己入府。

老仆一口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禀报了所知道的一切。钟仁沉着脸听了许久才大致捋清,四天前世勋带着鹿总管两人去城北上山赏梅,一直到天色发黑也不见二人回府。家中下人急得团团转打着灯笼上山去找,三更半夜才在半山腰发现浑身血迹斑斑的世勋,神志不清腿上还带着伤,鹿晗却不知所踪。


“...回府后一直到现在,整整三日滴水未沾粒米未进,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如今哭得已不能视物。我们几个下人怎么劝也没辙,求陛下您好生劝诫...大人若再这个样子下去...只怕是不成了!”

老仆说完便举袖掩面泣不成声。钟仁深知世勋的个性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连忙命人通传,待到进了屋子人被搀出来时,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屏退下人后屋内只剩下君臣二人,烛火昏暗,眼前匍匐在地的人哪还有半点平日里丰神俊朗的模样。短短三日未见,已是披头散发面孔惨白凹陷,双唇龟裂还带着干涸的血丝,目无焦距,眼底只剩白浊一片。


钟仁低头望着世勋吃力地分辨了下自己的所在,向前艰难地膝行几寸之后摇摇晃晃便要叩首下去,终于忍不住一下子跪在对面撑起对方肩膀。

“鹿总管怎么了,是高句丽使者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世勋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喉咙深处破碎的送气声。钟仁赶忙抓起一边的茶杯塞到对方嘴边,灌下几口水后手臂被推开,对面的人终于重新扑到在脚下嘶哑着嗓音开了口——


“...陛下,臣有罪。”

“高句丽使臣...是我杀的。”


钟仁怔怔愣了半晌,垂着眼低下头去,手中的茶杯骨碌碌滚到一边。

世勋额头扔紧贴着地面,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虚弱的声音继续从下方传来。


“鹿晗哥原是...高句丽从中原买来,专门训练成潜伏在别国官员府邸的细作...臣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十多年来,一直瞒着您,也瞒过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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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0 15:53:12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六章



冬日暖阳,积雪初融,原是赏梅的好时节。


近年来钟仁愈发逼着自己埋头政务,连带着把世勋等人也使唤的团团转。这厢刚开始忙活高句丽使臣来访的一干事务,那边派出去数月的搜寻人马才由东北边境返回府邸,仍是没有带回半点白贤的音讯。

眼看着世勋也开始阴沉低落起来,鹿晗便一大早对其软磨硬泡,终于说服了对方把琐事烦恼暂时抛于一边,二人结伴相携去北山赏梅。


已是接近早春的季节,山上片片梅林含苞待放,暗香浮动疏影横斜。世勋眯起眼,身旁的人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却仍旧带着少年人的清澈通透,一派兴奋地左转右看,不时扯扯自己的袖子示意跟上。


“世勋呐,看那个,多好看。”

十几年过去仍是蹩脚的口音,听在耳朵里稍感无奈,世勋暗自思忖了良久还是开了口。


“...哥,这里就我们两个,你不用这样伪装的。”

鹿晗回过头,脸上仍是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珠子,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情。


世勋低下头捏了捏衣角,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憋在心里十多年的话。

“...其实,你刚来我府上发给...高句丽的暗号信,都被我派人拦下了。我一早就知道,一直以为你也知道的。”


“...我知道,”鹿晗回过头去,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动,仍旧是蹩脚欢快的口气,“所以,我后来不就,都不写了吗。我也是,以为你知道的。”


内心纠结了这么多年的疙瘩,突然被消灭这一来一回的对话里。

世勋呆愣了片刻,继而双眼弯成久违的两个月牙大笑起来。那厢鹿晗回过身来早已乐不可支,满脸褶子不说下巴都要砸到脚背,两人互相扯着袖子呵呵哈哈了良久才喘着气消停下来,相扣在一起的十指却愈发紧紧纠缠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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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0 15:53:29 |只看该作者
“...白贤公,还是没有消息吗。”


半晌过去,鹿晗率先打破沉默,世勋闻言笑容渐渐消退,皱着眉长叹出一口气。

“...眼下连是死是活都难说了。如果还活着,也真是狠得下心肠。陛下这样日日把苦憋在心里,早晚会生病。”


“风月主大人,打起精神来,”鹿晗笑嘻嘻用手掌托起世勋的下巴,“不然,鹿晗哥帮你,写暗号信给问问,看是不是,跑去高句丽了。”


世勋扑哧一声笑出来:“哥你快得了罢,背叛了他们这么些年还敢联系,人家不上门来灭口才怪——”

话音未落,变故突然发生在最不设防的时刻。



林子里窜出七八个蒙面人,个个刀剑在手,二话不说便向着鹿晗杀了过来。

世勋脑子里轰然炸响,急忙拔剑应付,一面把鹿晗紧紧护在身后,怎奈剑术再高明也寡不敌众,顾得了前顾不了后。


身后鹿晗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气急败坏地开口嚷嚷——

“吴世勋!乌鸦嘴!!”


说完竟推开自己一股脑往山上跑去。

世勋完全摸不清状况,眼看着一群贼人追着鹿晗一拥而上,急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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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0 15:53:49 |只看该作者
是怎样结束的,自己也记不清楚。只记得当时急红了眼,狂奔过去一阵乱砍后,贼人纷纷倒地而亡,自己虽腿上挂了彩却也所幸是皮肉伤,回头看看鹿晗,窝着身子一副精疲力竭的架势坐在岩石上,似有些许擦伤但并无大碍,便暂时放下心来。挑开尸体的覆面,竟然是前几日刚刚见过的高句丽使者。片刻震惊之后,倒也想通了之间的关联。


“...想来是这些年想跟我们拉拢关系了,就借机派人过来把先前恶战时期的细作全都收拾干净...哥你没事罢?”



“...你怎么能,把他们全杀了?”鹿晗闷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本来是,想引开他们再做打算,这下可好,你们陛下若是查出来,你怎么办?”


“怎么就这么容易查出来了,不然干脆把他们扔到悬崖底下。”

“...这可不是你当年替我瞒着暗号信那么简单的事,如今他们知道了我的行踪,你今日砍死这一批,过不了多久还会有下一批来杀我灭口。”

“放心,我的剑术哥还没见识过?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身后的人安静了半晌,一开口已是微微发颤的声音。


“...新罗现在需要高句丽的支援,你若是这样为了我一批批的杀人,破坏了两国关系不说也背叛了你们陛下,这样的后果你想过吗?”


世勋没注意鹿晗口气中的异样,敷衍过去之后歇了半晌,如释重负般擦擦手站起身——

“得了,哥我背你回去,皮肉伤也是要及时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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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0 15:54:06 |只看该作者

一回过头,原本坐在石头上的人突然不见了踪影。赶忙转过身去,鹿晗不知何时竟退到了悬崖边上,手中攥着刚捡来的剑颤颤巍巍指着自己,目光决绝冷冽。露出刚刚手臂环住腰腹的地方,上面一大团血迹触目惊心。



“...哥,你干什么,快点回来那边危险...你受伤了?”

世勋声音都变了调,伸出手去够鹿晗,后者却突然把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你别过来。”

“...世勋,够了。真的够了。”



世勋呆呆地停住脚,腿上伤口汨汨地躺着血也毫无知觉,眼前鹿晗背对着如血夕阳的画面,看在眼里心脏止不住的一阵阵惊跳。对面的人开口,是自己从未听过的流利标准的新罗话。


“我不知道你之前到底有没有过考虑,但自打我放弃替他们卖命的那天起,就知道今日这事迟早会来,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一直在做心理准备。”


世勋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发出辩驳的声音就被鹿晗急促的话语生生截断。

“叛徒在哪里都容不下,尤其是向我们这样命如草芥的探子,事情败露早晚也只有死路一条。我已经背叛了雇主,也背叛了自己的国家,不想害你也顶上叛国罪搭上性命。你们陛下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值得你效忠。这事儿一直到现在,也该有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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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0 15:56:05 |只看该作者

了断二字一出,世勋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坍塌下坠。咬了咬牙上前一步继续伸出手:“...鹿晗哥,你别这样,先跟我回家把伤口处理一下咱们再慢慢想法子...”


鹿晗又向后退了一步,悬崖边上碎石纷纷坠落,世勋看得肝胆俱裂又不敢贸然出手,脚下突然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急得眼泪扑棱棱掉了下来。



“...世勋,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你在码头捡我回家的那天,我原是想投河自尽的。生不逢时又顶着这样一张脸,只为了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前半生不停被卖来卖去做着身不由己的龌龊事,自己也厌倦得很。之后...和你在一起这十几年就像是偷来的时光,让我觉得倒也没白来一遭。”


世勋眼泪越掉越凶,多年征战沙场铁骨铮铮的男人此时伏在地上手足无措哭得像个孩子,悬崖边上的人却迎风而立露出绝美笑容,身影渐渐和万里红云融为一处。


“我并不后悔,也不觉得我们之间是错,可是在这样的世界,在别人眼里,它就是错。你不能再这样跟我一起错下去,所以,都结束罢。

“世勋,听我说,不要哭...我们中原人信奉佛教,是相信有转世轮回的。你今天回去,今后一心一意忠于你的君主和国家,和我一起生活的这段时日...就当是做了一场梦罢。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样子,下辈子如果不再遇到这许多纷争,就算仍旧生在不同的国家,鹿晗哥也一定会找到你,到时候天天陪你一起喝奶茶,好不好?”



相伴十几年的人,从来只看到他温雅如水嬉笑从容的外表,却未曾窥到保护色之下果敢决绝的一面。


还未来得及给出好或不好的回应,对面的人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轻盈地不带一丝犹豫从山崖一跃而下。多年前曾在码头猝不及防闯入视野中,如今毫无征兆,便从自己的生命突兀地消失。


连滚带爬扑过去,一片衣角都来不及抓住。泪眼朦胧中只看到崖壁下方突出的一块尖石,上面的艳红血迹比漫山红梅还要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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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0 16:00:11 |只看该作者

“...陛下,您曾经问过我,如果真有转世重生,那么即刻死去,是不是...再睁开眼很快又能看到他...”


钟仁闻言猛地抬头,一股怒气愤然而上,揪着世勋的衣领便想把人拽起来。

“所以呢?你是让朕现在再一拳打回去把你打醒吗?吴世勋!你要还是条汉子就站起来!花郎道和神国还需要你,别为了个男人就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世勋全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任凭钟仁将其在地上拖来拖去却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

“...想当年还自以为是地口出妄言动手犯上,如今才体会到陛下当时痛失挚爱的心境。臣却为了一己私情背信叛国...”

“你不要如此急于把罪名往自己头上扣,”钟仁继续不耐烦地扯着手里的人,“高句丽理亏在先并不想追究此事,你这么多年的功绩人人都有目共睹,鹿晗虽是细作也并未对神国造成实际损害,你赶紧养好身体早日回朝,日后就当是将功折罪。”


世勋双眼空洞,惨笑两声道:“...您总是这样。许多年前一时热血对您出手相救,您便回报我一生的错信。太过善良轻信他人,虽表面上看不出来却处处放不下与他人的羁绊,对我,对白贤公和卞家均是如此。

“您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多年都能欺瞒您,日后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卞家若真是无辜,白贤公为何这么多年一去不返?若心里放不下您,早该回来了...不是吗?”


钟仁闻言,脸上血色瞬间尽失,双手一松世勋又瘫回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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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0 16:00:50 |只看该作者
“看来是戳到了您心底也不愿面对的事实...所以只怕现在不追究我的罪行,也只是为了我们之间多年的交情,却和义理无关...可是情之一字,于帝王者乃是大忌。我一介下人,为了情,背信弃义置生死于不顾,也终究是我一人的选择,事后不过给他人留下茶余饭后的笑谈,可您却不能...


屋内针落有声,只有世勋愈渐嘶哑破碎的嗓音,仿佛凝聚了仅剩的神智和力气,一字一句缓慢艰辛却又执拗地延续。


“...您是肩负着神国未来的人,是带领千万子民开创三韩一统之梦的人,千万不要再被与他人的牵绊而动摇了心神,不要再轻易相信他人。请您,保护好自己...要为了自己,为了神国坚强下去,永远不要放弃您带给我们的梦想。

“...我吴世勋欺君罔上十数年,辜负了您一如既往的信任,再无脸面忝居于您左右。如今身边那人不在,倒也了无生趣。此生得以侍奉英主,三生有幸再无遗憾。

“请您务必记住臣今日的话,来日保重龙体,世勋...就此拜别。”



钟仁只能愣愣地听着,全身力气被抽空一般靠着门板慢慢滑落在地,看着世勋颤抖着身体对自己慢慢拜了三拜,艰难地扶着墙摇晃着站起来,一步一步踱进了里屋,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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