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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小说] 重生之把你掰直【灿白/连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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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6 18:57:20 |显示全部楼层
57、第五十六章 表白
   
    卞白贤用手背狠狠地擦自己的嘴唇,用力之猛,嘴边的皮肤都擦红了,脸上全是嫌恶之色。

    朴灿烈被卞白贤这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懵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小白……”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恐慌,冷汗涔涔地从全身各处冒出来。

    卞白贤猛地一挥手,张嘴便骂:“朴灿烈,你个死——”变态二字没有吐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卞白贤想到了无数种可能,自己要是和朴灿烈撕破脸皮,朴灿烈会不会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又去走上辈子的老路?转念又想,管他这么多,这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无论你花了多少心思,他最后还是死性不改,要吃你的肉吞你的骨头,你还管他的死活!

    朴灿烈看着卞白贤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脸色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便缩着脖子不敢吭声,等待着承受卞白贤的怒气。

    卞白贤内心天人交战了许久,最后闭上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你刚刚在干什么?”

    朴灿烈张了张嘴,满面都是汗,他不知道卞白贤为什么这么问他,他自己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卞白贤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根本不容他逃避,朴灿烈把心一横:“我喜欢你。”

    卞白贤虽然知道这事的可能性了,但是这四个字一说出来,还是有一种如同头顶炸雷的效果,把他震得头晕目眩。卞白贤竭力定了定心神,说:“小灿,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喜欢我我知道啊,你是不是喜欢和我一起玩、一起说话、学习?”

    朴灿烈点点头。

    卞白贤说:“所以我说你搞错了。这种喜欢很正常,我也喜欢和你一起玩、一起学习,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好哥们啊。但是你似乎把这种喜欢搞混淆了,当你喜欢一个女孩时,才应该想和她亲近,想拉她的手,摸她的脸颊,甚至亲她。这种事情要对喜欢的女孩才能做的,不能和朋友哥们一起做。”

    朴灿烈低下头:“我没有想和女孩这么做,我没有喜欢的女孩,我就想对你这么做。”

    卞白贤几乎想一脚踹死面前这个朴灿烈,这一辈子,两个人的人生道路明明全都变了,朴灿烈怎么还是一样的呢,他怎么就只喜欢自己呢,就不能换个人喜欢吗?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等你遇到了,你就会想对她那么做了。”卞白贤苦口婆心,简直想吐血。

    朴灿烈抬头看着卞白贤:“我不知道,但是长这么大,我还没有遇到过想要喜欢的女孩,我就想喜欢你,亲近你。”

    卞白贤的脸涨得通红,他想咆哮,想敲开朴灿烈的脑袋瓜子,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成:“可是这是不对的。”他站起身,准备出去。

    朴灿烈还是坐在原地,他扭过头去看卞白贤:“你不喜欢我吗,小白?”

    卞白贤的步子顿了一下:“我说了,喜欢,但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你以后也不要喜欢我了,找一个女孩喜欢吧。”他费了这么老大工夫养成他,不是为了最后来搅基啊,是想让他走向正常的人生轨道啊。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只成功了一半,而且还不能说是成功了一半,这人生才刚开了头,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再往歪道上走。

    朴灿烈坐在地上,将腿埋在双腿间,想了老半天,最后给自己找个理由打气,至少他还是喜欢自己的,不是讨厌自己,这是不是说明,只要再往前几步,就会变成自己这种喜欢呢?一定要继续努力,让他对自己的喜欢更进一步。

    然而卞白贤似乎并不再给朴灿烈机会,他们虽然没有吵架,但是卞白贤却不和朴灿烈主动说话了,甚至对朴灿烈的主动也不怎么理会。比如第二天早上,朴灿烈起来跑步的时候,卞白贤已经跑完回来了。第三天,朴灿烈起了个大早,在卞白贤家门口等他,卞白贤出门来,就当没看见朴灿烈一样跑过去了。朴灿烈主动找卞白贤说话,不到万不得已,卞白贤不会接话。

    他们就这样冷战起来了。这种冷战很快让家里人也感受到了,比如上午朴灿烈帮卞白贤家里摘完金银花,吃饭的时候朴灿烈在自己家还没过来,刘双双让卞白贤去叫朴灿烈。卞白贤不动:“不来就不来吧,懒得去叫。要不妈妈你去喊吧,离得又不远。”

    刘双双奇怪了:“小白你和小灿吵架了?”

    卞白贤扭过头去看另一边:“没有。”

    卞昌隆在一旁说:“我看也不像吵架了,今天上午他俩还抬一个箩筐呢。”其实是朴灿烈主动过来和卞白贤抬的。

    “那你去叫一声吧,小白。”刘双双说。

    卞白贤不乐意去:“爸,要不你在门口喊一声他吧,他能听见的。”

    卞昌隆看了一眼儿子,正要去喊,朴灿烈自己来了。

    卞昌隆问:“小灿你和小白拌嘴了?”

    朴灿烈做无辜样:“没有啊。他说我们拌嘴了?”

    卞昌隆摇摇头,两个人都没说拌嘴,但这分明就像是拌嘴了啊。

    就这么僵持了个把礼拜,无论朴灿烈怎么热情相待,卞白贤完全没有半点妥协的迹象,这下全家人都知道了,卞白贤和朴灿烈吵架了。

    卞昌盛开玩笑说:“我听说这孩子到了十几岁,都有一个青春叛逆期,我看是小白的叛逆期到了。”

    于碧莲笑着接话说:“要说叛逆啊,小白绝不可能会,他那么懂事。我家小灿会叛逆才对,我怕到时候谁都管不住。”

    朴灿烈悄悄地做鬼脸,低声对卞白贤说:“我要是叛逆了,你肯定管得住我。”

    卞白贤冷冷地瞟他一眼:“凭什么要我管你?我是你爹还是你妈啊?”

    朴灿烈被噎住了,他摸摸鼻子:“小白你能不能不对我这么冷淡啊?”

    “等你有喜欢的女孩了,我就像从前那样对你。”

    朴灿烈不说话了,他可以说谎骗卞白贤,但是他骗不了自己。

    卞白贤家的金银花都开败了。朴灿烈也不再去帮忙,开始重操旧业,挖蚯蚓钓鱼,两个弟弟还没放暑假,没人帮忙,他只好自己慢慢弄。

    朴灿烈觉得天有点灰,虽然天气晴朗,骄阳似火,但是卞白贤不理他了,他就觉得天永远也不可能明朗起来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他一个人闷头干活,话也少了很多,不说话的时候就思考,不能老这么下去啊,得想办法扭转局面。

    过了不久,卞白巧考完高考放假了。卞白巧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的成绩上了高中之后一直都还不错,虽然考不到第一名,全校前二十名还是有的,学的又是理科,如果发挥正常,考一个重点还是不成问题的。

    卞白贤老觉得他和姐姐的大脑是错位了,他姐一个女孩,却有一颗逻辑严密的脑袋,所以学的是理科,而他一个男生,在逻辑问题永远都转不清楚,因而将来只能学文科。

    高考之后,中小学也陆续放假了。卞白贤家里来了个小客人,他大舅的女儿刘冰洁要来大姑家玩,向表哥表姐请教功课。

    刘冰洁以前也来过卞白贤家,不过都是过年时拜个年就走了,平时是很少过这边来玩,当然,也跟以前卞白贤家房子太窄了有关,现在房子宽了,有的是地方住,想住多久都行。

    卞白贤很快发现,表妹的醉翁之意不在功课,而在他家的邻居朴灿烈家。初时他见刘冰洁跟着朴灿阳出去玩,挖蚯蚓,捡菌子,捡知了壳子,以为这是一对青梅竹马呢。结果发现小丫头的目标其实是朴灿烈,每次朴灿烈坐在他家门口的大樟树树荫下给钓线装饵的时候,刘冰洁就会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看热闹,叽叽喳喳不知道和朴灿烈说些什么,反正嘴是没停过。

    卞白贤以为是瞧新鲜,但是小丫头在旁边一连看了三天,新鲜感还没有消退,他才咂摸出意味来。小丫头怀春了,目标是朴灿烈,很好!

    卞白贤偷偷观察了一下,朴灿烈似乎也不讨厌小丫头,有问必答,态度和蔼可亲,很多次都闹得小姑娘脸红。有戏!

    卞白贤以为,只要朴灿烈喜欢女生了,自己就能够高兴了、轻松了。

    刚开始的时候,小丫头满面怀春地进屋的时候,他还暗暗高兴来着。但是时间一长,他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朴灿烈有小丫头陪着,日子似乎非常滋润,再也不每天来跟自己作报告了,也不主动跟自己说话了,前一阵子无论自己如何给他脸子看,他都会涎着脸来跟自己事无巨细地汇报的。

    他早上虽然还等着自己一起跑步,但是却只跟新参与进来跑步的刘冰洁说话。朴灿烈钓到甲鱼,也不拿来跟他献宝了,而是自己带到县城去卖了。很好,卞白贤安慰自己,养成任务已经完成,朴灿烈终于直了正了,不需再让自己操心了。

    可是,为什么有一种自己种的果子被别人摘了的感觉呢,还有种被宠物抛弃背叛的感觉呢?看见他和别人亲近,自己就觉得心里酸胀难受,甚至想骂人呢?卞白贤惊慌地发现,自己不对劲了。

    但是就算是不对劲,他也不能表现出来,虽然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招手,朴灿烈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但是他不能任由朴灿烈在一条错误的道上走到黑啊,一定要把他扭转过来才行。

    卞白贤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目光开始随着朴灿烈转,朴灿烈坐在樟树底下装鱼饵的时候,他就拿着书在自家梧桐树下的躺椅上翻,时不时就把目光瞟向那个弯着背专心致志干活的朴灿烈。

    朴灿烈还没觉得累,他就替他难受起来了,那么大的个子,坐那么点的小板凳,一直佝偻着背,坐着不累吗?将来肯定会驼背的。

    他真想大吼一嗓子:“小灿,给我直起背来。”但是又觉得不能率先打破僵局,让朴灿烈觉得自己关心他,不就给了他希望?那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便想了个曲线救国的辄,把朴灿伟叫过来,如此这般地交待了几句。

    果然,朴灿伟的声音隔三岔五地响起来了:“哥,妈说了,你别弓着背,要变驼子,将来娶不到媳妇。”

    朴灿烈一听,瞟了一眼对面的卞白贤,连忙直起背来,不能变驼子啊,小白肯定嫌弃。忙了一会儿,又不自觉地驼了下去。没办法,架子有点矮了。不多时朴灿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哥,背又驼了,将来变驼子,娶不到媳妇的。”

    朴灿烈一个激灵直起身来,再看一眼卞白贤,发现卞白贤的目光正从书本上面看过来呢,心里顿时心花怒放,觉得朴灿伟这话如天籁一般悦耳了。

    刘冰洁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她觉得朴灿伟的话有种映射自己的味道,便不由得脸红起来,心里想,就算是朴灿烈有点背驼,也不至于娶不到媳妇。他不仅学习那么好,人长得帅,而且还像个男子汉一样是家里的顶梁柱,自己赚学费,还给弟弟们赚学费,简直是太伟大了。真是越看越爱,这个暑假来姑姑家就是对的,知道了朴灿烈不为人知的一面。

    卞白贤看着满面桃花的刘冰洁,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他清了下嗓子:“冰洁,我昨天给你留的作文你写了没有?拿来我给你看看。”

    刘冰洁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来,表哥虽然比自己只大了一岁,怎么像个大人似的那么严肃,真讨厌,可是偏偏还让人不敢拒绝,谁叫自己作文那么烂,人家的作文却能经常在报纸杂志上发表呢。撅着嘴磨磨蹭蹭慢慢往回走:“还没呢。不知道怎么写。”

    卞白贤面无表情地说:“那还不赶紧写去,写作文就是要多锻炼,多写,才会有提高。”

    朴灿烈非常适时地补充一句:“小白说的没错,以前我的作文写得也很烂,后来他也是用这种方法训练我,我的作文才没有拖语文的后腿。”

    刘冰洁一听说朴灿烈也有类似的经历,再也不以此为苦:“真的啊?表哥你和朴灿烈都这么厉害啊,真了不起。”便欢天喜地去写作文去了。

    卞白贤瞟一眼朴灿烈,他正满眼笑意地向自己邀功呢。卞白贤朝他做了个识相的表情。美得朴灿烈这一天都有点找不着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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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6 18:59:33 |显示全部楼层
58、第五十七章 吃豆腐

    幸而刘冰洁在卞白贤家只呆了一个多礼拜就回去了。

    农村的孩子和城里的孩子不一样,城里孩子一到假期,就有忙不完的各种补习班,农村孩子除了毕业生需要补课,倒是会有一个囫囵的假期,但是也并不代表假期就能尽情地玩耍,像刘冰洁这么大的女孩,得帮着家里做家务,能够偷闲这一个多礼拜的时间,都是很难得了。

    刘冰洁一走,卞白贤心里那股隐隐的不爽终于消了。这回没有人对着朴灿烈献殷勤犯花痴了,自己可以安心做点自己的事了。卞白贤不敢去深究自己的心态,他觉得不能让朴灿烈喜欢自己,但是却又无法忍受朴灿烈去喜欢别人,自己这心理不也是变态么。为了不让自己去纠结这个问题,他决定找点事让自己忙去。

    这一年已经是九五年了,到年末,橘子园的承包期就到了。橘子树的结果寿命有限,这两年结的果子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明显不如前两年,对于承包的几个户主来说,是有点鸡肋了。村里人都看在眼里,没有人会再去承包。

    卞白贤知道,从明年起,橘子园就变成公共的了,因为无人打理,老化的橘子树不再挂果,不是被虫蛀掉,就是枯死了,人们将橘子树全都砍回家做柴烧。不出两年,这园子就完全荒芜了,几百亩的黄土山地,全都长满了樟树、杂树和白茅草。

    他觉得应该趁早利用起来,最好就是在橘子采收后,就将这些橘子树全都挖掉,种上油茶。不过这事还得通过村民表决才行。

    去年利麻子被抓之后,村里有两个胆大的妇女鼓起勇气地揭发了利麻子欺男霸女的罪行,赶上严打期间,利麻子数罪并罚,被判了十年之久。

    村长作为他的堂叔,监管不力,威信扫地,所以在村干部换届选举的时候被撤职了,原本的会计做了村长,会计的位置就空缺了出来,卞昌隆在村委会的提名下,由全村村民表决通过做了会计。

    选举卞昌隆做会计,也有大家的私心在。眼下卞昌隆兄弟是卞家岙最有钱的人,以后村里搞什么公共建设,必定是要他们兄弟挑大梁的,他要是做了村干部,肯定要起带头作用,拿钱的时候,他们自然也不好推辞。

    卞白贤倒是乐见其成,这村干部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是在一个村里是有话语权的,起码说一句话是会引起重视的。

    卞白贤对他爸说:“爸,咱家后山的油茶虽然面积不算窄,但我觉得还远成不了气候。”

    卞昌隆知道儿子总有奇思妙想,便饶有兴趣地听着:“难道小白你还想扩种?”

    卞白贤说:“我在电视上看到报道,现在国家正在提倡大家种植油茶,我们省有几个县已经在将油茶当产业来搞了,要是我们这里也能做成产业就好了。大家都种油茶,数量多起来,以后我们就不愁卖了,会经常有人专程来批发购买。我们甚至还可以自己进行加工包装,做出油茶品牌,直接卖到全国各地去,而不是批发给粮油站,价钱就更高了。到时候富的就是大家了。”

    卞昌隆自从当了村干部,对国家的政策也比较关心,类似的新闻他也看到过:“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村的人都来种油茶?”而且自从做了村干部之后,他对先富带动后富这个口号比较敏感,觉得那不仅仅是个口号,应该是自己的责任才是。

    卞白贤点头:“对啊,以后要是大家都种油茶,这一带成了产业之后,富的可就不止咱们村的人了。周围村的也肯定会学我们,要是乡里、镇里、县里都重视起来的话,那对我们整个地区的经济发展都有好处啊。”

    卞昌隆为儿子的想法震惊了,他只想带动全村致富,儿子却想带动整个地区的经济发展,他才十四岁,真是后生可畏啊。

    卞昌隆点头说:“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们这也没多少荒地了啊。”

    卞白贤说:“我昨天听许文伯伯说,他们明年不包橘子园了,说橘子树老化了。要是把橘子园都用来种油茶就好了。”

    “这个倒是真的,橘子园到年底要重新包。”卞昌隆点点头,“但是我们已经包了后山,好像不能再包橘子园了。要是别人包了橘子园,可不能保证会种茶树啊。”

    卞白贤说:“这个好办,我们不能包,但是可以让相熟的人去包,比如小灿家里,他们家没钱,我们借啊。到时候让他们种油茶就好了。不过要是挖掉重新种,成本有点高,头几年是没有回报的,其实我觉得可以的话,还是我们家包下来最好。”自己管理的话,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卞昌隆说:“其实种金银花也不错,回报期比油茶短两年。”

    卞白贤摇摇头:“那不如种油茶了,金银花隔几年要重新栽种一次,每次都要花上一两年的成本时间。并且采花要花的人工成本实在是太高了,一户人家顶多只能照顾得来一两亩地,多了根本种不过来。”现在倒还无所谓,只怕以后的人工成本涨起来之后,一亩地一天的人工成本就要五六百,半个月就要近万块,划不来。

    卞白贤看爸爸陷入沉思,便说:“爸,橘子园承包的事要趁早啊,最好是在橘子摘完之后就开始承包,到时候有足够的时间清除园子,重新栽种新苗啊。”

    卞昌隆点点头:“好,这事我跟村长和支书说去。”

    卞白贤又补充一句:“爸,报纸说油茶出新品种了,比我们这本地的油茶产油量高,要是橘子园都种油茶的话,就种新品种吧。”

    卞昌隆笑一下:“这个我懂的。”他们家种了这个,自然对这方面的关注比旁人多一些。

    卞白贤心里有怨气。自己冷淡朴灿烈之后,朴灿烈居然慢慢也不来纠缠自己了。每次见了面也不说话,顶多笑一下,笑屁笑,真没礼貌,叫个人会死啊,说句话会闪了舌头啊。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才不示弱呢。最好永世都不要跟自己说话,就当没认识好了。

    卞白贤努力把心思集中在了家里的蘑菇棚里,这两年他不捡菌子卖了,那点小钱让给朴灿阳和朴灿伟去赚去。他专注于家里的蘑菇养殖,为了养殖蘑菇,他去买了一本这方面的技术指导书,新种了两个品种,每天都在菇房里打转。

    除了照料蘑菇,他还把家里的蜜蜂养殖也接管过来了,虽然事情不多,也需每天去查看一次,看看有没有盗蜂,蜂箱有没有破损。

    现在蜜蜂已经有八箱了,除了给自己家里人吃,每年还能卖不少。蜂蜜的价格不便宜,每年一箱蜜蜂能产十多斤蜜,一年差不多就有一百多斤蜜,也能有个上千块的收入,给卞白贤姐弟俩做零花钱足够了。

    八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卞白贤和朴灿烈同时收到了二中高中部的通知书。没几天,卞白巧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到了,她报考是上海的一所有名的大学,学的专业是计算机。卞白贤隐隐猜到姐姐选择上海,和王文俊也不无关系。

    卞白贤知道姐姐选择的专业时,扶额长叹了许久,她姐居然要做技术强人,太让人惊叹了。这个年头,学计算机的确非常吃香,她的性格倒是挺适合学这些的,比较沉静,耐性好,不急不躁的。只是卞白贤一想到那些代码,就无比头痛,所以对姐姐只有森森的羡慕和嫉妒了。

    卞白巧拿到通知书的时候,正值卞白贤爷爷七十大寿。全家人决定趁此机会好好庆祝一番,顾不上天气炎热,也要摆酒做寿,并且还要放电影庆祝。

    关于办大事放电影,在九十年代的农村还是很盛行的,一般新房落成、做寿或者白喜字,人们都会请放映员来放电影庆祝。

    天还没黑,就拣村子里最空旷的晒谷坪,在场边挖两个坑,埋上两根笔直的树干,将白底黑边的幕布张挂起来了。

    人们老远就看见了白白的幕布,听着大喇叭里的音乐,知道今晚上有电影看,都要早早回家准备晚饭。孩子们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家里的板凳椅子搬去占座位,催着父母吃完饭,天没黑就在场上坐下了。

    看露天电影,电影不必最时新,故事最好精彩些,最重要的就是看个气氛和热闹。天还没黑,场上就都坐满了人,老人们也早早搬着板凳在前排坐下了,孩子们也在场地的最前端席地而坐了。本村的,邻村的,甚至隔了几个村的人都赶来了,那就是一场盛会。

    卖瓜子花生的点着古老的马灯陪坐在人群的边沿。这样的暑天自然是少不了卖冰棍的,电影在前头放着,下面的人嗑着瓜子、吃着冰棍,比任何高级影院都有气氛啊。

    卞白贤十分怀念这种看电影的方式,有一种粗犷而淳朴的热情和快乐。这种热情在九十年代后期就慢慢淡出了人们的生活,那个时候彩电普及、有线电视进入家家户户,人们的业余生活越来越丰富,快乐却不是一场简陋的露天电影能够点燃的了。

    今天是他家做东,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心怀大慰。电影还是他去挑的,《少林寺》和《新龙门客栈》,都是百看不厌的经典。

    朴灿烈今天没有去钓鱼,休息一天,准备晚上看电影。

    朴灿阳现在接手了他哥的卖冰棒事业。这孩子特别有商业头脑,卞白贤家办喜事,亲戚朋友来得多,他这天就专门做他家的生意。不到中午就卖完了一箱,吃过午饭,朴灿阳又一口气批了两百支绿豆冰棍回来,准备晚上一边看电影一边做生意。

    结果到了半个下午,冰棒就卖得七七八八了。朴灿阳知道进货少了,赶紧骑车上街,趁着冷库还没下班,又批发了两百支冰棒,看电影的时候谁不花点小钱啊。孩子要吃冰棒,大人能不给买么?人们难得如此休闲,口渴不买支冰棍吃么?这全都是商机啊。

    朴灿烈懒得跟朴灿阳凑合,他直接去朴灿阳的保温箱里掏了十来支冰棒出来。朴灿阳肉疼得很:“哥,我这都要卖钱的,你少拿点送人情行不?”

    朴灿烈瞪他:“瞧你那小气样子,你这箱子不是我免费给你用的?你批发冰棒不是我带你去的?我都没跟你算账,吃你几支冰棒怎么了?”

    朴灿阳顿时蔫了,得,算了,少赚点吧。

    朴灿烈捧了一大捧冰棒,送到卞白贤姐弟和他们家的小亲戚们面前,卞白巧拿了一支,刘冰洁笑眯眯地拿了一支,刘峰刘敏各一支,李俊瑞也抢了一支,卞白贤家的另外几个小亲戚都拿了,最后轮到卞白贤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支了。

    朴灿烈在卞白贤旁边坐下来,笑盈盈地说:“小白,最后一支给你吧,这一支绿豆最多。”

    卞白贤看他所有人都送到了,最后一支才给自己,尤其是看到刘冰洁得意洋洋的,仿佛是朴灿烈特意送冰棒给她吃的一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虽然他知道这其实是人之常情,那些都是亲戚和女士嘛,本来就该优先的,却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又看到朴灿烈忙了一圈,头发尖上都滴着汗,自己一口还没吃呢,他说:“你自己吃吧。我要吃找阳阳去买。”

    朴灿烈也不说什么,直接将外面的包装纸一撕,将卞白贤的手拿过来,将冰棒棍塞他手里:“吃吧,朴灿阳的冰棒还要花什么钱,一会儿我再去拿。”

    卞白贤说:“你别欺负人老实,赚两个零花钱也不容易。”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舔了一口冰棒,甜丝丝凉飕飕的,真过瘾。

    朴灿烈突然拿起卞白贤拿冰棒的手,就着他舔过的地方,狠狠咬了一口,一边掩着嘴模糊地说:“好了,我不欺负他,让他去赚钱,我们一起吃一根算了。”

    卞白贤的手差点抖得没将冰棍掉地上,脸火辣辣地烧起来,朴灿烈个作死的,居然公然调戏他!小心地转过头去看姐姐弟弟妹妹们,没有一个人觉得异常,是了,这个年代民风这么淳朴,两个要好的朋友吃一根冰棍,谁会往那方面去想呢。

    卞白贤狠狠地剜了一眼朴灿烈,用手肘用力撞了一下朴灿烈的肚子。朴灿烈装痛叫起哎哟来:“小白你真小气,就吃你一口冰棒怎么了,你还有那么多呢。”

    卞白贤板着脸:“你要吃给你好了。”他咬过的,自己还怎么吃。

    朴灿烈装作无辜地说:“小白你不要这么小气吧,我吃一口你就嫌我脏?你刚刚都舔了的,我也没嫌你啊。”

    咬牙切齿地对朴灿烈说:“给我闭嘴!小灿你再得寸进尺,我把你的耳朵咬下来下酒,你看我敢不敢!给我老实点。”

    朴灿烈听不出卞白贤是真怒还是假怒,果真不再有别的动作,心里却想,咬吧咬吧,我倒看你真舍不舍得咬。

    不过那根冰棍,最终还是进了卞白贤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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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八章 陪你一起

    这天晚上的电影十分精彩,每个人都看得兴高采烈的。朴灿烈却觉得自己是收获最丰富的,因为卞白贤又开始搭理自己了,卞白贤叫他小灿呢,他还吃到了卞白贤舔过的冰棒,这算是间接接吻了吧。这么想着,晚上做梦都在傻笑。

    卞白贤却在床上烙饼,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一闭上眼,就想起那根被自己舔过又被朴灿烈咬了一口、最终还进了自己肚子的冰棍,自己当时怎么就脑袋短路了呢,怎么就把它吃了呢,应该扔了才对啊。好吧,浪费是可耻的。可是,这不是间接那啥了么?

    朴灿烈那个死家伙,一向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不会因为这根冰棍,就以为自己就这么接受他了吧,自己前面的努力岂不是都前功尽弃了?不行,明天一定要摆明态度,自己绝不是已经妥协了。

    不知翻烙饼翻到几点,卞白贤才终于睡着了。第二天依旧是在生物钟的呼唤下起来,卞白贤觉得浑身难受,都不想去跑步了,但是习惯驱使他还是爬了起来。他小心地绕过摊成大字样睡得正香的李俊瑞下了床,这小家伙现在一来外婆家,就缠着要和表哥一起睡。

    朴灿烈为了李俊瑞,这几天醋小灿都打翻了好几回,昨晚上的冰棍他就不想给这臭小子的,谁叫他霸占卞白贤的床,跟卞白贤一起睡!

    卞白贤一出去,看见朴灿烈果然满面春风地在门口等卞白贤:“小白,早啊!你昨晚上没睡好?”语气中尽是关切。

    卞白贤淡淡的嗯了一声,往前跑去了。因为家里办喜事,今天是爷爷大寿的正日子,不少亲戚都住在他家,早起在院子里遛弯的人不少,卞白贤维持着基本的礼貌,没有当场给朴灿烈脸色看。

    朴灿烈一看果真有转机,顿时心花怒放,连忙追上去,开始说一大早朴灿阳和朴灿伟去扫荡昨晚的电影场地的收获。因为黑天里看电影,小孩子缠着大人们要零钱买零嘴儿,就有可能掏钱的时候顺便带出钱来,因为没有灯光,掉了钱也看不到,故很多有心眼的孩子天刚蒙蒙亮就会去扫荡“战场”,经常能捡漏。这事朴灿烈和卞白贤以前也没少干过。

    卞白贤一路听着,一句话都没有。

    朴灿烈越说心越晃荡,敢情昨晚上的破冰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他伸手拉住卞白贤的胳膊:“小白,你,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卞白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生你的气做什么?”

    朴灿烈脸色放松下来,又听见卞白贤补充说:“我跟你有那么熟吗?”甩开朴灿烈的手便跑了。

    朴灿烈愣住了,他呆了五秒,反应过来,追上卞白贤:“小白,你不能这样啊。你昨晚都不生气了,你还吃了那冰棍。”

    一说到冰棍卞白贤就来气:“你还提那冰棍,不就一根破冰棍吗?你要多少我赔你多少!别以为我吃了你一根冰棍,你就挺把自己当回事。朴灿烈,你听着,做哥们,可以,做朋友,也行!别的,免谈!”

    朴灿烈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这短短几百米的距离,自己恐怕一辈子都跑不完了。那些言情小说里的策略怎么对他一点用都没有呢?说白了,还是他不喜欢自己吧。自己老这么像个变态似的缠着他,他肯定会越来越讨厌自己的吧。可是真的好喜欢他,好想他也喜欢自己。朴灿烈蹲下,将头埋在手臂里,像一只受伤的小鸟一样。

    卞白贤跑出好远,发现朴灿烈没有追上来,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只见他蹲在那一动不动地蜷成一团,那模样十分受伤,心里不禁一痛。卞白贤闭上眼,将疼痛关起来,心痛又怎样,现在不痛,将来痛得更厉害,现在狠绝些,这对他对自己都好。

    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表妹刘冰洁已经在朴灿烈身边了,她弯下腰去拉朴灿烈,关切地问他什么话,朴灿烈抬起头,摆了摆手,直起身子。刘冰洁和他并排一起跑步,卞白贤发现朴灿烈的脚步似乎有点迈不动,一小步一小步的,正好和刘冰洁的速度同步。

    卞白贤看见刘冰洁的小脸笑得绯红,心里酸胀酸胀的,转过头去,迈开步子,一口气跑到后山,穿过茶园,跑进竹林,直到竹林的最顶端。最后实在跑不动了,躺倒在竹林的落叶上。

    闭上眼睛,听风过竹林沙沙沙的声音,还有附近的松树林传来时有时无的阵阵松涛,生命多么安详。能做一棵树或一棵草就好了,没有复杂的感情,没有那么多的牵挂和顾虑,可以了无牵挂,自由自在。

    卞白贤睁开眼,看着细长青翠的竹叶密密织出的网,将蓝天割成无数细碎的小片,那天际之上,究竟有什么样未知的存在呢。想到自己的命运,不由得喟然长叹,他以为,重活一辈子,应该如同人家小说写的那样,应该所向披靡、笑傲人生了吧,然而却还是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有欲望,有情感,有牵挂,有恐惧,也有渴望。

    这是幸,也是不幸。幸的是,他还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不幸的是,他还是摆脱不了为人的种种牵挂和顾虑。

    他以为自己重生,是为了弥补遗憾、纠正错误而来的,但是为什么事情却不能像预想的那样顺利呢?朴灿烈不走歪路了,但他还是喜欢上了自己。更要命的是,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朴灿烈那种单纯的关怀和关注似乎也变了质。

    他们两个,都错了。他不能放任朴灿烈继续错下去,更不能放纵自己也错下去。朴灿烈和他,都需要一个正常的人生,应该如所有正常的人生一样,爱一个女孩,娶她,生子,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

    是的,这也许会有短暂的痛苦,但都是能克服的吧。朴灿烈也许只是短暂的迷乱错觉,自己肯定也是才有点脱轨的苗头,他们只要及时刹车,应该能够扭转过来的。一定能,要相信自己,现在的痛苦是一个短暂的过程,等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们各自带着自己妻儿,笑对这段青春错觉的时光时,肯定会轻松一笑。这些都会过去的。

    卞白贤躺在地上,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工作,决定要好好和朴灿烈谈一下。

    这一天卞白贤浑然心不在焉,他想找个机会和朴灿烈好好说一说,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时间。家里办喜事,小客人来得很多,卞白贤得照顾这些小朋友,分|身乏术。

    朴灿烈也在忙,他忙着装饵钓鱼,昨天他已经休息一天了,今天断没有再休息的道理,暑假的时光短暂,也是钓鱼的黄金时间,只要去钓,每天都至少有几十块的收入,这是他和弟弟们的学费呢。开学就是高中了,学费又涨了几百块。

    况且刘冰洁一直都在他附近转悠,卞白贤没法去和朴灿烈谈话。

    到了下午,卞白贤家的亲戚渐渐都散去了,热闹了一天的院子终于渐渐安静下来。但是刘冰洁和李俊瑞都没有回去,他们都还要在卞白贤家玩几天。

    卞白贤看着朴灿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将轮胎、塑胶大盆装成一担,准备出门了,他心里一急,叫住朴灿烈:“小灿,我今天想跟你去钓鱼。”

    朴灿烈惊讶地看着卞白贤,眼中难以置信,又有些欣喜。卞白贤垂下眼帘,不敢跟他对视,那眼睛里的希望太多,自己承受不来,给予不了。

    朴灿烈终于反应过来:“你要跟我去玩吗?但是晚上蚊子挺多的,我放钓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岸上会很无聊。而且我今天走得有点远,要很晚才回来。”

    卞白贤说:“没事,我在岸上等你呗。”他一直都想去体验一下,朴灿烈每天总是乐滋滋地向自己汇报战绩,今天钓了多少鱼,赚了多少钱,但是从来不解释他身上那些草木划伤、蚊虫叮咬伤口的来历。卞白贤知道,这绝对是一份辛苦钱,朴灿烈已经经历了这么久,他去体验一次是最起码的。

    朴灿烈说:“那你换一双胶鞋吧,晚上不太安全,怕踩到东西。”

    卞白贤点点头,晚上最怕的就是蛇了吧。他回家换上他爸的胶鞋,跟妈妈说了一声,要跟朴灿烈出去钓鱼。

    刘双双说:“吃了饭再去吧,这都四五点了,晚上都没饭吃啊。”

    卞白贤回头看了一下朴灿烈,朴灿烈也说:“当然要吃饭啊,我很晚才能回来呢。”

    卞白贤说:“你吃了吗?”

    朴灿烈点点头:“吃了。去吃,我等你。”

    饭菜都是中午现成的,卞白贤烧了把火加热了一下,其实这种天气不加热也没什么,但是卞白贤会觉得冷饭对胃不好。他知道朴灿烈肯定吃的是冷饭,那家伙自认为火力壮,从来都不计较这些小节的。

    吃好饭出来,朴灿烈已经在自家门口等了好一会了。朴灿烈看见他,笑得非常温柔:“你去拿双凉鞋吧,胶鞋放我盆里,我帮你挑着,天黑了再穿。”

    卞白贤说:“那多麻烦。”

    朴灿烈说:“这种天穿胶鞋捂着不舒服,还要走好久的路呢。”

    “你挑着多沉啊。”卞白贤还是不愿意让他挑,“我自己拿着吧。”

    朴灿烈说:“能有多重?总比你提着舒服多了,赶紧放进来。”

    卞白贤只好把胶鞋放进朴灿烈的大盆里。

    朴灿烈今天要去的地方是丰水河的下段,离他们家大概有十来里路程,傍晚时赶路,走一个多小时,天黑前赶到。

    卞白贤空着手走在朴灿烈前头,时不时回头来看挑着担的朴灿烈,突然便响起了三师弟,噗嗤一声笑出来。

    朴灿烈见他一个人傻乐,也跟着乐:“你高兴什么?”

    卞白贤给他唱:“你挑着担,我牵着马……三师弟,担子沉不沉?”

    朴灿烈会意:“大师兄,师父和二师兄呢?”

    卞白贤说:“上西天去了。沉不沉啊,小灿,我帮你挑一肩吧。”还成,没叫自己二师兄。

    朴灿烈摇摇头:“你走你的,不沉,也就三四十斤重的东西。”三四十斤重的东西,走上十几里路,也不是个轻省活。

    卞白贤说:“小灿,以后我们找个轻省活吧,这活儿太累人了。”

    朴灿烈笑起来:“以后当然要轻省的,我还要给你做二老板呢。这个只是暂时的,等我成只是密集型劳力了,我还干这体力活么?”

    卞白贤又问:“小灿,你现在多高?”

    “暑假前量的是一米七六,可能又长了点,老是觉得骨头疼,晚上睡觉腿抽筋。”朴灿烈答,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卞白贤说:“我怕你天天挑担子,压着不长,不过看样子没多大影响。”跟上辈子也差不多了,一米七六在南方也不算矮个子了,而且还只有十五岁,还会再长的。

    “嘿嘿,小白你关心我啊?”朴灿烈涎着脸讨好地笑。

    卞白贤转过脸说:“我担心你长不高,以后娶不到老婆。”

    朴灿烈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说:“我妈都没担心过这个,小白你对我真好。”声音低低的。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听得卞白贤想哭。卞白贤吸了一下鼻子,故作掩饰地说:“我可没你这么个便宜儿子。”

    朴灿烈也笑了起来,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要跟我去钓鱼。”

    卞白贤决定不把那话先说了,等朴灿烈从水中上了岸再说:“想陪你体验下生活。”

    朴灿烈何等聪明,早上卞白贤才对自己撂了那些话,这会儿肯定是有话对他说才跟着来的,这话又只能两个人说,那自然是私密的话。而且,照今天早上卞白贤的态度,能有什么好消息吗?朴灿烈看看卞白贤的背影,心里的石头越发沉了。他甩了下头,索性放开了,及时行乐,眼下起码还是高兴的,那就先高兴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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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6 19:01:46 |显示全部楼层
(肉肉。。)
60、甜蜜小番外

    前情提示:很多年后,朴灿烈和卞白贤都是老夫老夫了。

    卞白贤接到朴灿烈的电话,说是让他去趟公司,有要事相商,一个人去。
    卞白贤挂了电话,想了半天,想不起什么要事来。

    李俊瑞在一旁用勺子舀着冰镇西瓜吃,见他挂了电话,挑眉问:“哥,谁啊?”
    卞白贤说:“你自己在这玩吧,我要去公司,有点急事。”说着拿上车钥匙匆匆出门。
    李俊瑞放下勺子,偏着头自言自语:“大周末的,又不上班,忙个屁啊。难道做老板有这么累,连周末都没有?”

    卞白贤开着车直奔公司,公司在栖凤镇上,位于镇上最高的建筑,一座二十三层的大楼。这楼是卞家的产业,功用大得很,最下面几层是商场,中间的是酒店,最顶上三层才是他们家公司的办公室。
    朴灿烈平时就在这里办公。朴灿烈其实不喜欢栖凤镇,他宁愿在卞家岙,但是卞白贤说要保证卞家岙的原生态环境,不能太过破坏了,而县城又嫌远了点,就将办公楼建在镇上。

    卞白贤从公司专用的电梯直接上了顶层。周末,办公室里根本就没人,卞白贤走进空荡荡的办公室,直接走向总经理办公室。门居然是锁着的,卞白贤抬手敲门:“小灿?”
    很快,门一下子从里面开了,卞白贤被猛地拉了进去,然后被人蒙住眼睛,嘴唇被狠狠地攫住了。一个绵长浓情的深吻,将卞白贤吻得双脚几乎都站立不稳,他不由自主地贴着墙壁往下滑,被一只手揽住腰,及时托住了。

    朴灿烈最后在他唇上惩罚性地重重咬了一下,这才松开,抱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坏蛋,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还陪着那个小屁孩不理我,看我不惩罚你。”朴灿烈不解气地咬了一下他的鼻子。
    卞白贤窝在朴灿烈怀里,蹙起眉,想,然后问:“今天什么日子?”
    不问还好,一问朴灿烈就火大,他直接就将卞白贤的T恤一把扯了下来,然后啃上他胸前的红点,用指甲招呼着另一个,刺激得卞白贤浑身战栗。

    卞白贤用手去托朴灿烈的头:“慢、慢点,你把话说清楚……啊……”
    朴灿烈哪里肯停,口手并用,将卞白贤这张琴弹得只剩下各种战栗的音符。朴灿烈用牙齿咬住卞白贤的裤头(星期天,卞白贤穿着居家运动服),往下一拉,迅速找到了那个已经微微抬头的漂亮小家伙。

    卞白贤还剩下最后一点理智,嘴里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别……白天,有人……”
    朴灿烈抬起头:“没人!门锁了!”然后一口将小白贤吞了进去,卞白贤的脑袋完全成了浆糊,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太爽了!
朴灿烈的手也不闲着,一只手伸进衣内轻轻抚摸卞白贤胸前的红豆,熟练的手法轻易的让他原本紧闭的唇发出呻|吟。
   朴灿烈用牙咬了他一下:老实点!

  “疼!”卞白贤捏他的脸,“不准咬。”

  朴灿烈用嘴轻轻允吸着小白贤,手则侵占欲十足地揉搓着卞白贤的双臀。“等等……喂……”感觉到朴灿烈的手指正攻向自己的后穴,卞白贤连忙推他的肩膀,“真的要做?你这里没有润滑……”

  朴灿烈却早就料到了,但他打定主意要让某人知道这么多天不理他的后果。朴灿烈吐出小白贤,自顾自地吮吸这卞白贤的两个乳珠,直到他们都红肿地挺立了起来,才推着卞白贤让他躺下,把对方的两条长腿推开,拉过他的手让他自己抱住。

  “你要做什么……”卞白贤顺从地完成了他的动作,却并不明白他的意图。朴灿烈流氓兮兮地拍了他屁股一巴掌。他跪在卞白贤面前,把脸贴近后者的后穴,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

  卞白贤发出一声像哭泣一样的惊叫,放下自己的腿就要躲开:“不要……你别!”

  朴灿烈却强硬地抓住他的腿,用舌尖反复碰触那个羞耻的地方。先是画着圈点,然后,用舌头浅浅地侵入爱人的后穴。

  “别……朴灿烈你别……”卞白贤羞得不断挣扎,拼命想把自己的腿合起来,他脸颊通红,气都喘不匀,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神经病……不要、不要舔那里……脏。别……嗯……”

朴灿烈安抚地看了他一眼:脏什么啊,没什么,乖。然后继续亲近卞白贤的后穴。他用舌头把唾液推进卞白贤的后穴。

  他有些按捺不住,又添了一会,便试探性地把手指插进去,一边动作一边看卞白贤,发现对方用右手盖着自己的眼睛,满脸通红,仰着头大口呼吸,不只是害羞还是难堪。随后又深入一根手指“嗯……”卞白贤的膝盖夹着朴灿烈的身体,努力放松着自己,断断续续地说:“太长……太长时间没做过……感觉……好奇怪……”

  朴灿烈失笑,咬了他的嘴唇一下。手指灵活又小心地在他体内按压,凭借记忆寻找着他的G点……当他碰到一处时,就感觉卞白贤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嗯……就是这……”

  对啊,就是这~朴灿烈坏心眼地有指尖戳了几下,卞白贤立刻小声尖叫起来,把脸使劲往他怀里凑:“啊,你别!别这样……嗯……”

  朴灿烈把手指增加到三根,加快了抽插的速度,每次都要擦过卞白贤的G点。卞白贤被弄得呻吟连连,先前的眼泪没干,新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啊……嗯……可、可以了……可以了……你进来……已经可以了……”

  朴灿烈看了看半立起的小白贤,也觉得差不多到了时候。他拉着卞白贤的手,又撸了撸自己的小兄弟,便慢慢推进卞白贤的体内。

  进入卞白贤之后,朴灿烈并没有急着动,而是与身下的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借此来放松卞白贤僵硬的身体。

  卞白贤双手攀着他的后背,小声说:“……动吧,我没事的。”

  朴灿烈便看着卞白贤的脸动起来,他感觉自己被温暖又湿润的小穴包裹着,感觉卞白贤的肠壁不断地蠕动取悦着自己,看着卞白贤沾满汗水的脸和满是信任的眼睛,也感觉此时的自己正身处梦中……是的,梦中。卞白贤配合着朴灿烈的动作,只感觉自己的□□在两人的小腹间反复摩擦,激起一阵阵快感。后穴虽然因为润滑不足有些裂开的疼痛——唾液和精液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润滑产品——但敏感点被摩擦和碰触的快感却让他在情欲中越陷越深:“嗯……慢一些……啊啊……朴灿烈……你不要……”

  朴灿烈安抚得吮吸着卞白贤的喉结,没有放慢速度,反而提高了频率。
  多次进出之后,卞白贤的后穴终于适应了朴灿烈的巨大,疼痛渐渐消失,快感被进一步放大。他不自觉地跟着朴灿烈的动作扭动腰肢“嗯……好大……你……嗯,再、再深一点……还要…我还要…”

  朴灿烈却顿住,他保持着两个人抽插的姿势,小心地换了姿势,自己靠在床头上,让卞白贤蹲坐在自己身上,紧紧与他拥抱。

  这个姿势让他的生殖器更深地进入了卞白贤的体内,卞白贤忍不住拉长了呻吟:“嗯……好深……”然后,主动摇晃着身体寻求被插入的满足感:“……你也……动一下……朴灿烈,我想要……”

  朴灿烈借助腰部和大腿的快速动了起来,对准卞白贤的敏感点,快速地动了起来。这个姿势与抽插不同,少了摩擦的乐趣,却增强了顶撞的满足感。他的腰动得像是品质最好的马达,带得他和卞白贤的肌肉都在不断颤抖。

  卞白贤连话都说不成句:“啊!嗯……啊……啊!”他只能迷迷糊糊地抱紧朴灿烈。

  似乎认为这样的刺激还不够,朴灿烈的右手再次移向卞白贤被操弄的重新挺立起来的生殖器,快速撸动起来。

  卞白贤只觉得自己被快感重重包围,舒服得不像真的。他一边扭动着腰肢,配合朴灿烈的动作,一边急切地寻找朴灿烈的嘴唇,想要确认将自己引向高潮的正是自己的挚爱:“朴……朴灿烈……我不行……朴灿烈……”

  他们唇齿相交,口水从两人的嘴角滑下来。卞白贤的呻吟被朴灿烈吞进肚子里。
  朴灿烈感觉自己快要到达顶端,便再次加快了速度。他扶着卞白贤的头,盯着后者因沉溺性爱而迷离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说:“卞白贤,我爱你。”

  “我知道……我……要到了……”

  “我爱你。”

  “我也……爱你……啊,啊……嗯……”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朴灿烈将卞白贤压在沙发上做了一次,又压在老板桌上来了一次,要不是卞白贤竭力反对,他还想压着他在落地窗上来一次。
    最后做了四五次,将数日来的亏空都填补上。朴灿烈才终于心满意足了,抱着卞白贤在浴缸里,一根一根地玩着他的手指头。
    卞白贤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是还记得今天这事的缘由来,懒洋洋地问:“今天到底什么日子啊?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还不知道节制。”

  朴灿烈吻了一下他的手指:“你还真忘了?那一年夏天,我们被困在那间屋子里,你终于肯接受我的那一天,你还记得吗?”
  卞白贤猛然记起来,那个被洪水围困的夏天,朴灿烈冒了生命危险来救自己,而他,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心,答应他的求爱,可不正是这一天。卞白贤微笑起来,仰起脖子在朴灿烈下巴上吻了一下:“当然记得。”
  那年夏天,他们正青春年少。
  
  

61、第五十九章 心疼

    天色将黑的时候,他们到了目的地。朴灿烈拿出胶鞋来给卞白贤换上,自己也换上胶鞋,下了河滩,找了一处河卵石地,将东西放下。

    卞白贤听着潺潺的水流声,捡了块鹅卵石扔在水里:“什么时候开始放线?”

    “晚一点,太早了鱼不吃饵。”朴灿烈拉着卞白贤坐下来,“坐一会吧。”

    卞白贤走了十几里地,浑身都是汗:“想洗个澡。”

    朴灿烈说:“等会儿吧,汗收一收,省得着凉。”

    两个人朝着河并排坐着,看晚霞渐渐消失,天色慢慢暗沉下去,周围的景色变成淡淡的模糊轮廓,最后这点轮廓也消失在了一片夜幕之中。星子一颗一颗点亮起来,慢慢缀满了墨蓝的天幕。耳畔只有水流虫鸣,还有彼此前不可闻的呼吸声。

    朴灿烈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就打破了这种难得的和谐,虽然明知这和谐是一种短暂的假象,他也愿意哄骗自己更久一点。

    卞白贤抬头四顾了周围的景象,夜色温柔,十分撩人,但这仅局限于他这种无所事事的人的体会,像朴灿烈这样,经常从天黑一直坐到半夜,这种黑夜恐怕就变得十分煎熬了。

    卞白贤心疼起来,轻轻地问:“你经常在河边这样坐到半夜?”

    朴灿烈紧绷的那根神经放松下来,微笑起来:“有时候是这样,要是就在家门口的河里放,我就等到快半夜才出门。远一点的地方,尽量找个人家借个板凳坐坐,和主人家聊聊天。只有找不到人家的时候,才会在河边坐着等。”

    卞白贤转过头去看旁边的朴灿烈,夜色太浓,他看不清他的脸。朴灿烈也安静地注视着他。良久,朴灿烈呢喃似的说:“小白,这样真好。”

    卞白贤扭过头去,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刚才他有一瞬间的动摇,两个人就这么也好,他们彼此在乎,处处合拍,他们会相处得很好很和谐。但是这世界不仅仅只有夜晚,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白天里,很多东西都呈现在光天之下,也有许许多多的人,相干的,不相干的人,别人的目光和看法,还有他们的家人,他不能不在乎。

    朴灿烈大着胆子,伸出汗湿的手去抓卞白贤的手,在覆上卞白贤手背的那一刻,卞白贤将手抽开了:“没有汗了,我去洗个澡。”说着站起身来。

    朴灿烈失落地收回手,拿着手电筒跟过去,在地上照了一圈,再关上手电筒。

    卞白贤等他关了手电才敢脱衣服,随口问:“你刚刚照什么呢?”

    “看看有没有长虫。没事了,洗吧。我也一起洗。”放下手电开始脱衣服。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朴灿烈脱得赤条条的,看见卞白贤开始往水里走,突然说:“小白,短裤也脱了吧,不然一会儿穿湿的很难受。”

    卞白贤停止往水里走的动作,脸上有些发烫,他怎么知道自己没有脱内|裤。想了想,还是将裤子脱了,扔在岸上,这么黑,朴灿烈就是想看什么也看不到。

    河水清凉,包裹在人身上十分舒服。卞白贤在水里舒展着四肢,游得十分自在,不多时耳边也传来了哗哗的水声,那声音越来越近,知道是朴灿烈跟了上来,心里突然有些慌乱,想要躲避什么似的,加快了速度,迅速往下游游去,想拉开与朴灿烈的距离。

    朴灿烈立刻追上来:“小白,别游得太远了,这儿的河道我们不熟,小心漩涡。”

    卞白贤觉得有理,准备掉头往回走,突然间发现水流迅速起来,他心道不好,遇上激流了。水流往下一带,卞白贤便被冲去了好几米远,他心下一慌,手脚便有点乱了:“小灿!”

    朴灿烈迅速朝卞白贤泅过来,在卞白贤被冲卷下去之前抓住了他的手。

    “别怕,小白,我在这儿呢。”朴灿烈沉稳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卞白贤瞬间觉得安全了,他紧紧回握住朴灿烈的手,就在这时,两个人同时被这股激流带到了下游。卞白贤不明情况,心下一紧,四肢都失了协调,慌乱中呛了一口水。朴灿烈连忙松开他的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托住,这才腾出一只手来,划着水带着他往河边游去。嘴里不断安慰:“小白别怕,没事,没事,安全了。”

    卞白贤的水性本来是不错的,这点激流本来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但他不熟悉河道,是以失了镇定,下意识地朝朴灿烈靠去。

    不多时,朴灿烈已经带着他到了河边,脚已经踩在河底上了,卞白贤还紧紧地搂着朴灿烈的腰。两个人都不着寸缕,朴灿烈激动得心肝儿都在打颤,不忍心出声破坏这种状态。

    卞白贤察觉到朴灿烈不再划水了,连忙松开手,踩到河底:“安全了?”他的脸忍不住发烧,刚才好像大腿见那啥都贴着了。

    朴灿烈嗯了一声:“忘记告诉你了,那边有个险滩,水流很急。”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还在为刚才的亲密接触心荡神驰。

    卞白贤掩饰地捧了水去洗脸:“那咱们怎么上去?”

    朴灿烈拉起他的手:“跟我来,走这边,水缓一点。”

    卞白贤没有拒绝朴灿烈的手,跟着他上到了他们原本歇脚的河滩前。虽然他会游水,但并不代表就淹不死他,被淹死的人多半都是会水的人,因为往往都是会水的人才常下水。

    朴灿烈说:“洗洗就上去吧,别在水里泡太久了。”

    月亮升起来了,淡淡的光辉洒在河面上,水面上银光粼粼,看起来颇为朦胧梦幻。卞白贤知道,就是这梦幻般的美景,却隐藏着看不见的危机,就比如刚才,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又想到刚才和朴灿烈的亲密接触,不由得面上绯红一片。他将自己埋进水里,迅速地洗了澡,上岸穿衣。

    朴灿烈很快也跟着上来了。

    站在河卵石上被夜风吹了一会,等身上的水珠干得差不多了,卞白贤弯腰将衣服捡起穿上。突然听见水里传来哗哗的响声,他抬头往水里看去,黯淡的月色下,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扑腾:“是什么,大鱼吗?”

    朴灿烈看了一下,淡淡说:“不是,水蛇。”

    “哈?”卞白贤吓了一跳,拿着手电筒往水里一照,只见水面上一个东西在游动,长长的身体掀起了许多水花,“怎么会有水蛇?”而且看起来还不小。

    朴灿烈穿好了衣服,拨了一下头发上的水珠:“我们刚才动静太大了,它以为是大鱼呢,它吃鱼。”

    卞白贤满脸黑线,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自己差点成了这水蛇的晚餐。

    “没事,水蛇是无毒的。”朴灿烈安慰他。

    纵使这样,也让人放心不下来啊:“它会不会上岸?”

    “不会,一会儿它就走了。”朴灿烈见惯不怪。

    卞白贤平静下来,想起刚才的事:“谢谢啊,小灿。”

    朴灿烈笑笑,走过来,拨了一下卞白贤的头发:“以后别乱跑,尤其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小心点。”

    卞白贤汗颜,这个道理居然会是朴灿烈跟他说,这让他怎么也有点接受不了,反差太大了。他有点不服气地说:“要不是你刚刚追我,我至于吗?”

    朴灿烈有一点小受伤:“我又不会怎么样你。”

    卞白贤扭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朴灿烈见气氛有点变僵,转身去河边弄了点柴草过来。

    卞白贤看着他:“小灿你弄这干嘛,晚上又不冷,不用烤火。”

    “晚点我要去放线,你一个人坐在岸边很无聊,给你点堆火,好有光。”朴灿烈说,“我们刚过来的地方有块红薯地,我去看看有红薯没有,有的话挖两个烤着做宵夜。”红薯一般分两季插,早一点在五月就插了,八九月就能收。晚的七八月才插,十月份或十一月份才收

    卞白贤说:“算了吧,惹人骂。”

    朴灿烈嘻嘻笑:“骂什么?不就两个红薯么。”

    朴灿烈打着手电穿过一片芦苇,卞白贤也要跟上去,朴灿烈摆手制止了。卞白贤只好坐在河滩上等,过了十几分钟,朴灿烈出现了,不仅带来了两个红薯,还有一个香瓜。

    卞白贤哑然失笑,其实以前这种事他也没少干过,只是重生了之后,做什么事都会考虑到道德问题,想着主人家的不易,那份干坏事的心就肆意不起来,不过今天看到朴灿烈做,又将自己的那点破坏因子勾得蠢蠢欲动起来。

    朴灿烈从一个塑料袋里摸出一盒火柴,将火点燃,将红薯扔进了火堆,又到水边将香瓜洗干净了,拿回来在手心里捶开,将大的一半递给卞白贤:“吃点瓜解个渴。”

    卞白贤就着火堆一看,是花皮香瓜,这种香瓜十分香甜可口。卞白贤咬了一口,满嘴香浓,想起来问:“你常干这样的坏事呢?”

    朴灿烈嘿嘿笑:“有时候渴了,顺道摘个瓜解渴。我可没糟蹋东西啊,都是吃多少摘多少,绝不兜着走。”

    卞白贤笑出了声,顺手牵羊的事,乡下哪个调皮的小子没干过,但是像他这么理直气壮的还真不多,便啐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朴灿烈从他的言语中听出几分亲昵来,心不由得软成了一滩,只知道嘿嘿傻笑。

    卞白贤时不时往柴火中扔点柴,想起一个事来:“对了,小灿,有个事要跟你说。”

    朴灿烈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了:“什么事?”

    卞白贤说:“今年咱们村橘子园该重新包了,我本来想让我爸都包下来种油茶的,但是我家已经有了后山,估计不会让我家再包了,到时候我想让你家出头去承包橘子园。钱先从我家借,到时候橘子园也都挖了种油茶,我们一起做。”

    朴灿烈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你说这事啊。橘子园的橘子树为什么都挖了?”

    卞白贤说:“树龄老化了,不能挂果了。所以正好用来种油茶,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干?”

    朴灿烈想了想,点头道:“好,这事我回去跟我妈说去。”这不就是卞白贤蓝图中的一部分吗,自己一定要帮他一起完成。

    卞白贤笑笑:“这事我爸也会找你妈谈的。不过先让你跟你妈通个气。不过橘子园有点大,到时候恐怕还要找几个人跟你家合伙一起。我觉得只要从这里开了头,以后大家都会自动自发地一起来种油茶了,离成规模也就不远了。”

    朴灿烈盘算了一下,这样也不错,以后自己家里也算是有事业了,妈妈就不仅仅是去帮工了。不过就是钱的问题有些棘手,都得跟卞白贤家里借呢,这是他最不愿意的。转念一想,就当是借钱做前期投资吧,一般人做生意不都是借钱起家么,幸运的是卞白贤家里还肯借,这不是挺好吗。

    这么想着,就释怀了。他点点头:“好,我也很期待那一天呢。”

    卞白贤吃完香瓜,用棍子将火堆里的红薯翻了个边,又离得远远的坐着。这种天实在不适合烤火,太热了。

    朴灿烈心说,难道就这事?这事是该私下说,但是也不急啊。他再次看向卞白贤,卞白贤只将目光投向广袤的黑夜中。

    朴灿烈想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卞白贤回过头来:“小灿,你什么时候开始放线?”

    朴灿烈从刚才包火柴的塑料袋子里翻出一个电子表看了一下:“快十点了,我准备一下。”说着开始往脚盆里捡鹅卵石。

    卞白贤看着惊奇:“你捡石头干嘛?”

    朴灿烈说:“线要沉在水底才不被水冲走,鱼才找得到饵,所以每隔一段就要缠个石头压一压线。”

    “这样啊。”卞白贤也蹲下来帮忙捡石头。

    一共捡了五六十个,朴灿烈说:“好了,够了,我要去放线了。小白你在这边等我啊,别怕,我就在河里,有事喊我一声。”

    卞白贤笑笑:“有什么好怕的,这里还有火呢。你去你的吧,不用着急,慢慢放,安全第一。”

    朴灿烈将大脚盆放进轮胎内,将装线的盆子从蛇皮袋里拿出来,放进脚盆中,自己跨了进去,蹲在脚盆里,用小竹桨划着水,将轮胎慢慢推向深水区。

    卞白贤站起来,看朴灿烈慢慢消失在火光照射的范围之外。朴灿烈打开了手电筒,点燃幽静河面上一盏渔火。

    卞白贤看着那缓缓移动的灯光,想起那首脍炙人口的“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烟波里”,小时候学《江上渔者》,只觉得这诗好读好背,没想到有一天的感受会是如此深刻,出没在烟波里的,就是自己最熟悉的那个人。卞白贤慢慢蹲下去,心疼痛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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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6 19:03:13 |显示全部楼层
62、第六十章 不许喜欢

    朴灿烈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卞白贤已经将烤红薯扒拉出来,放在一边晾着,柴火不多了,他将火堆烧得细细的,有一点光亮就可以了。

    朴灿烈披着一身的水汽上岸来了:“没柴了吗?”

    卞白贤点点头:“好了吗?”

    “已经放好了,等会儿再去收。”朴灿烈丢了一把柴草到火中,又跑去收了一捆柴来,笑着对卞白贤说,“今晚要很晚才能回去,你要不要先睡会儿?”

    卞白贤抱着膝,将下巴枕在膝盖上:“你每晚都是这样的?”

    “啊?不是啊,离家远的时候才这样。因为放线要晚一点才好,太早了收了鱼放着会死。有时候我就在别人家台阶上将就一下,打个地铺补个觉,等天快亮的时候再回去睡。”朴灿烈轻描淡写地说。

    卞白贤的眼睛酸胀得难受,他吸吸鼻子,竭力控制住情绪说:“小灿,咱不干这个了,行吗?”

    朴灿烈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没事啊,就偶尔离家远才这样。在家门口我都是睡到11点多才出门的,两三点就回来了,可以睡到天亮。”其实村里钓鱼的人越来越多,家门口已经钓不到多少鱼了,需要经常出远门。

    卞白贤一听这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唰地就淌了下来:“你别给我干这个了,找点别的事做,不赚这个钱了。你才多大啊,正长身体呢,天天这么熬夜,把身体熬坏了怎么办?”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哭腔的,这个时间,哪个大人和小孩不都是在睡梦中酣眠,他才多大,把最黄金的休息时间拿来挣钱,这哪里是在赚钱,简直是在拼命。

    朴灿烈懵了,卞白贤这是在为他哭泣吗?“没、没事啊,我身体挺好的,真的。小白你别哭。”说着走到卞白贤身边,伸出手去想替他擦眼泪。

    卞白贤自己伸手擦了一把眼泪,揪住朴灿烈,踢他的脚,用拳头捶他:“谁哭了!你说没事就没事啊,现在没事,以后不会有事?你这么糟践自己,看我不现在打死你算了!”

    朴灿烈伸手搂住情绪有点失控的卞白贤,将他的头压在自己肩上:“别哭,小白,好了,我以后不做这个了,我听你的,不做了。”

    “不准再做了!”卞白贤大声地嘶吼,吼完拼命咬住唇,不让自己情绪失控。

    朴灿烈心里既高兴又心疼,高兴卞白贤这么关心他,心疼他为自己这么难受。

    卞白贤又说:“还有,以后不许再喜欢我了!”

    朴灿烈一下子如跌进冰窟里:“为、为什么?”

    卞白贤又擦了一把眼睛:“你刚才说了,都听我的。我说不能喜欢,就不许喜欢,以后你要娶老婆生孩子,不许喜欢我!”

    朴灿烈有些为难地看着卞白贤,不说话,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吗?他要是能管得住自己的心,他还会喜欢他吗?

    卞白贤霸道地说:“听见了没有?你答应不答应?”

    朴灿烈固执地看着卞白贤,不说话。

    卞白贤叹了口气,这个朴灿烈,怎么这么固执呢。“小灿,你别只考虑你自己的感受,你得顾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啊。你喜欢我,就算是我不拒绝你,我们俩将来能在一起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和你弟弟,你有没有想过我爸妈和我姐?你让他们怎么办?还有那么多世人的目光啊,他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们淹死。你想让我们大家都被人戳脊梁骨吗?”

    朴灿烈的目光慢慢地软和下来,这些问题,他确实没有考虑到那么多。

    卞白贤又软下语气说:“小灿,你试着把你的注意力放到别的女孩身上,别都在我身上。你会发现你能喜欢女孩的。”

    朴灿烈看了看卞白贤,低下头去。

    卞白贤抓住朴灿烈的胳膊,语带哀求地说:“你试试看行吗?小灿,我求你了。”

    朴灿烈抬起头看着卞白贤,艰难地点点头:“好。”但是眼圈却湿了。

    卞白贤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唾沫,竭力不去在意自己的心颤,他将目光收了回来,换了个话题:“今晚上是你最后一次钓鱼,明天开始,咱就不钓鱼了。”

    朴灿烈不做声,心乱如麻,今晚的事太多了,他需要时间去整理,不钓鱼他能做什么呢?他和弟弟的学费怎么办。

    卞白贤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得找个比钓鱼赚钱更容易的法子,突然灵光一闪,伸手抓住朴灿烈的胳膊:“小灿,我有办法了,我们不钓鱼了,我们改做收鱼吧。”

    朴灿烈不解地看着卞白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卞白贤说:“你看你钓这个鱼要拿到市场上去卖,我们村里还有不少人也钓了鱼拿去卖,我们就专门买这个鱼,然后集中起来送到外面去卖。”

    “送哪儿去?”朴灿烈总算明白过来了,这不就是贩鱼卖么。

    卞白贤说:“广东或者是广西,明天我要出一趟门。你跟我一起去吧,我要去寻访一下买家,我们这东西好,全都是野生的,两广地区的人特别会吃,他们肯定爱吃这个。只要他们有这个意愿,我们就不怕没有销路。”

    朴灿烈有些迟疑地问:“这能行吗?”

    卞白贤说:“别担心,肯定行的。你什么时候去收线?”

    朴灿烈说:“现在就可以了,我现在去吧。”

    卞白贤说:“好。”又叫住他,“等等,吃了烤红薯再去。”捡起地上已经放凉的烤红薯放在朴灿烈手里。

    朴灿烈看着这个红薯,心里五味杂陈,卞白贤说了,不许自己喜欢他,却又对自己这么好,这叫他怎么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心?罢罢罢,都随他的愿吧,不能喜欢,自己偷偷喜欢,不告诉他还不行吗。

    朴灿烈下水的时候,卞白贤站在岸边,千叮嘱万叮咛让他小心点,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么一闹,朴灿烈的心神肯定不宁,万一心不在焉掉水里去了就坏了。

    朴灿烈果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没事,放心吧小白。”

    卞白贤目送他离去,视线随着黑暗中那盏微小的渔火转动,在提心吊胆中看见他终于回到岸边,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今晚的收获不错,有十来斤黄骨鱼,若不是刚才那么一闹腾,本来是个很高兴的夜晚,但是两个人都高兴不起来。卞白贤帮着朴灿烈将鱼装进氧气袋,打好包,这才一起往回走。

    要是平时,朴灿烈不会走夜路赶回去了,随便找个地方打个地铺就对付过去了,但是今晚卞白贤跟着出来了,他不舍得让卞白贤也露宿人家的台阶上。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两人几乎是彻夜未眠。到了家门口,朴灿烈拉着卞白贤:“别回去叫门了,吵醒了你爸妈,去我家对付一下吧,天亮了再回去。”

    卞白贤想了想,没有拒绝,跟着进了朴灿烈家,两个人都累得要死,直接在朴灿烈床上和衣而睡了。期待已久的同床共枕终于到来了,朴灿烈却没有心思去做旖旎的梦,卞白贤睡在他旁边,他是激动的,但是也就仅限于将手放在卞白贤腰上,闭上眼睛很快便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朴灿烈要去卖鱼,被卞白贤制止了,他要留着鱼做样,这样才能和人家谈生意啊。因为各地的人对同一种鱼叫法不一样,要是光跟人比划,那等于鸡同鸭讲,怎么还能做生意呢。

    卞白贤拉着朴灿烈去镇上卖了火车票和一些冰块,天气太热,没有冰块鱼死得很快。他们这个小镇有一个火车站,平时会有慢车在这里靠站。卞白贤不知道哪里的鱼好卖,只是凭感觉买了去桂林的票,因为桂林是个旅游城市,饮食业发达,对这种鱼的消费需求肯定会很大。

    卞白贤的预测没有错,在他们那里只卖到三四块一斤的黄骨鱼,在桂林的各大酒楼里,对方收购价达到九块甚至十块一斤,这就等于只要跑一趟,一转手,就能赚一半的价钱。

    卞白贤并没能跟对方当场就签上协议,虽然他和朴灿烈个子都不小了,看起来像个大人。但脸还是很嫩,一看就像个小孩,尤其连身份证都拿不出,对方肯定是不会跟他签协议的。老板只是说,只要你有货来,我们就收,有多少要多少。

    回去的路上,朴灿烈难掩兴奋,这简直是太让人高兴了,果然生意是要出去跑就会有的。卞白贤和朴灿烈商议了一下,这个事他们两个孩子出头不太合适,应该叫个大人来撑场面才行,而且以后他俩上学了,肯定不能去送鱼,得找人来照料。

    朴灿烈说:“你爸妈都忙。我妈也不行,她不会跟外面的人打交道,不合适,叫谁来帮忙比较好?”

    卞白贤想了想,这个事一个人是绝对做不来的,放假时他们两个可以做,但是上学之后怎么办?那些钓鱼的渔民继续要打渔,你不收,肯定会有人发现商机把机会抢去了。就算在朴灿烈妈妈来做,那也是做不来的,因为收鱼要时常都有人在,而送鱼的至少也要两天一趟。

    卞白贤不禁想起了朴灿烈他爸,要是他不折腾,这个事由他家来做不是正好吗?不过如果朴卫民不折腾,卞白贤恐怕也想不起来要寻这么一个营生了。

    朴灿烈想了一圈:“小白,你觉得我师父怎么样?”

    卞白贤说:“卞师傅其实倒是挺合适的,但是他一个人做不来啊。既要收鱼又要送鱼呢。”

    朴灿烈说:“那让我妈收,让我师父去送?这也不行啊。”马上就否决掉了,孤男寡女的,招人闲话。

    卞白贤说:“这样吧小灿,这个事就算我们俩合伙的,本钱就用我们从前攒下来的那些钱。你有空的时候就来帮忙,我这边让我大舅和大舅妈来帮忙吧。我们上学之后,收鱼送鱼都归他们管,每个月的收入对半分,我那份就给我大舅了。”

    朴灿烈有些难为情:“这样好不好啊?我上学之后,都管不上什么事了,都得你舅忙活,我平白拿钱,感觉有点那个啊。”

    卞白贤说:“有点什么啊?我觉得这事我舅能答应。你看吧,这还有十几天才开学,这阵子我们俩将所有事都办清楚,到时候让我舅来接现成的摊子就成,他不会不同意。我舅这人挺好的。”卞白贤之所以找他大舅,也就是看中了大舅的人品,要不然他怎么不叫别人。

    朴灿烈想了半天:“好吧,不过我不要一半的利润,我只要四分之一就好了。你舅拿一半,剩下的一半我们平分,都给我我不要。”

    卞白贤想了想说:“也好,那四分之一就归我管吧。”交给自己保管也好,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大用途。

    卞白贤又说:“咱们当务之急是要将收鱼铺子搞起来,先要挨家挨户去和村里钓鱼的师傅们说一声。收鱼的价格比市场稍高点,五块一斤吧,我们给他们免费提供氧气和氧气袋,他们肯定会主动送过来的。还得去街上找间房子,不必在正街上,里菜市场近点就行,以后别处钓鱼的人也容易找过来。”

    朴灿烈被卞白贤说得开始兴奋起来,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开始筹划起来。卞白贤之所以敢把他大舅两口子都叫过来帮忙,那是因为这事的确有利可图,只要每天能收个几十斤上百斤,就不怕没钱赚。

    除去收鱼的本钱、房租、租买氧气瓶,购买氧气袋的钱,刨去路费、鱼死伤的折损费,平均下来,每斤鱼至少能赚上两块钱,要是每天能收五十斤,那就是一百块的纯收入,一个月有三千块,给他大舅一半,也有一千多一个月了。要是一天能收到上百斤鱼,那就更多了。

    回到家之后,两个人就忙活开来了。朴灿烈对镇上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两人买了几个巨大的塑胶盆,两台增氧机,租了个大氧气罐,小铺面就搞起来了。

    卞白贤和朴灿烈拿着烟,上村里挨家挨户去揽生意去了,开张的头一天,就收到了三十多斤鱼。卞白贤和朴灿烈也不着急,刚开始大家不知道,肯定会少一点,慢慢就会多了。

    第二天果然又有几个人慕名而来,收了七十多斤,这一共就有一百多斤了。卞白贤和朴灿烈将鱼打包好,从冷库里买了一些冰回来放进氧气袋里,这种天气没有冰是不行的。第一次去送鱼,卞白贤和朴灿烈还有卞白贤大舅都去了,把朴灿阳叫来守铺子收鱼。

    这次有了大人,卞白贤找的酒楼老板终于愿意正式谈生意了。暑假是旅游旺季,黄骨鱼消耗量大,简直有点供不应求,桂林鱼市的价格又有小幅度上涨,所以朴灿烈和卞白贤主动送上门的货物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对方说了,鱼有多少要多少,每天一送也行,两天一送也行,就是不能相隔太久。价格按照市场价九块五一斤收,以后随市场价再往上调,钱货两讫。

    口说无凭,卞白贤坚持和他签了书面合同,吃下了定心丸。

    在暑假结束之前,卞白贤和朴灿烈的收鱼铺子红红火火地开展起来了。他们这铺子一开,村里许多人也开始加入到钓鱼的行列中来。卞白贤知道,要到2000年前后,钓鱼这股热潮才慢慢冷却下来,不过那不用担心了,那时候他们早已上大学了,他会找到更好更快的赚钱法子。



63、第六十一章 躲心

    自从那天晚上卞白贤说过不能喜欢他之后,朴灿烈就将自己完全收敛起来了,不能让卞白贤发现自己言行有半点出轨的地方,否则会让他伤心难过。

    从表面上看,朴灿烈是个很倔强很固执的人,他不太循规蹈矩,不太按常理出牌,甚至有点吊儿郎当。实际上他是个憎恶最分明的人,最懂得知恩图报,别人对他好,他全都记在心里,默默寻找机会回报。比如上次开收鱼铺子,他就想让他师父来做,但这事他师父一个人做不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隔三岔五买点烟酒去孝敬师父。

    朴灿烈知道,卞白贤并不讨厌自己,否则不会这么全心全意为自己打算,他是关心自己的。卞白贤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他没有想过缘由,总觉得是投缘了吧。卞白贤对他好,他也对卞白贤好。

他觉得卞白贤是世界上最好的一个人,便想要把这世上最好的都回报给他。他喜欢卞白贤,喜欢到了骨子里,但是卞白贤哭着说他不能喜欢他,这样会让他们所有人都陷入困扰之中,他约束不了自己的心,那么就只能约束自己的言行,不能让这事成为卞白贤的困扰和烦恼。默默地把喜欢藏在心底,留着独自品尝。

    朴灿烈每天都在密切注视卞白贤,看见他笑,便觉得这个世界都在笑,看见他皱眉,就恨不能替他将所有的烦恼都消除掉。他知道自己魔障了,这样的情况,他根本就不可能去喜欢别人的,无论男女。他想着既然自己不能幸福了,那么就让卞白贤感到幸福吧,他幸福了,自己不也就幸福了?

    开学了,迎接他们的是繁重的高中生涯。这一年的二中空前繁荣,一共招收了十个班,光实验班就有两个。

    全县前五名的考生,有三个选择了二中,其中就有吴世勋和卞白贤,另外还有一个从别的学校考来的。朴灿烈考得也不错,但是前五名没他的份,他的语文没有考好,只有八十四分,所以尽管其他的科目全都很接近满分,也不能保证他进入全县前五名,甚至前十名都没有。不过进实验班是足够了。

    卞白贤和朴灿烈被分开了,卞白贤在二班,朴灿烈在一班,吴世勋也在一班。两个教室都在三楼,隔着一个楼梯间。宿舍自然也不是同一个,中间隔着一间屋子。

    朴灿烈感觉分外失落,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开,虽然只隔着几堵墙,但他失去了第一时间看到卞白贤的机会。

    刚开始几天,朴灿烈经常跑到二班去找卞白贤玩,卞白贤既没有很高兴,也没有不高兴,态度淡淡的。

    这种淡淡的态度,朴灿烈发现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就差不多是这样了,不过因为后来那段时间他们一直忙着做黄骨鱼生意,两人差不多总是朝夕相处的,这种冷淡还不那么明显。现在开了学,两个人各自分了班,又住不同的宿舍,正好让卞白贤有了机会与朴灿烈疏离开来。

    一天中午,朴灿烈去隔壁教室找卞白贤,卞白贤正要和班上同学出去打球。朴灿烈兴冲冲的说:“我也去。”

    卞白贤站住了,低声对他说:“小灿,你去找自己班上的同学玩吧。我们班的球只有一个,自己班的人都玩不过来。”

    朴灿烈愣住了,眨了几下眼睛:“一起玩也没什么啊。”

    卞白贤垂下眼帘不敢看他:“小灿,试着去寻找你自己的生活,不要处处以我为中心,你会找到新的乐趣的,真的。再见!”说罢匆匆追他的同学去了。

    朴灿烈抬起头,努力眨了几下眼睛,将眼中的胀涩感逼回去。再去搜索卞白贤的身影时,他已经和自己班上的同学打打闹闹地下楼去了。

    吴世勋正好从楼下上来:“诶,朴灿烈,卞白贤打球去了,我说你今天怎么没跟去呢,原来在这里扮深沉。”

    朴灿烈嗤了一声:“你才故作成熟吧!我看看,又在偷偷地用胡子刀刮胡子了吧,我说你个小白脸有什么好刮的,再刮也男人不起来。”

    吴世勋闻言一脚就踹了过来,朴灿烈纵身一跳,躲开了他的攻势,然后勾着他的脖子:“我说天才,跟我去踢球去吧,那个才是培养男人的最佳方式。”

    这就是朴灿烈和吴世勋两人的相处方式,互相揶揄,互相挤兑,倒也显得格外自在。吴世勋因为喜欢上了卞白贤的姐姐,所以想让自己变得成熟一些,男人味足一些,便常常拿把剃须刀在自己还没硬起来的胡茬上试刀,被朴灿烈取笑了多回。

    还是那个熟悉的校园,换了教室,身边的同学也多是新鲜面孔,原本的三剑客此刻又变成了二人行,其中的角色还换了一个,欢乐似乎减了不止三分之一,朴灿烈的心有些空落落的。

    他常常在宿舍门口、教室门口、食堂里、晨间操和课间操时搜寻卞白贤单薄的身影。有时候能够去说两句话,或者对视一下,更多的时候则是只能看上一眼。

    朴灿烈猜想卞白贤可能还会做班长,毕竟他在初中做了三年的班长,便自告奋勇也去自荐了一个临时班长,这样也许会有职务之便能和卞白贤多相处一下。

    但是卞白贤婉辞了班主任邀他做班长的决定,他说要安心学习,不再做班干部了。所以在学校召开全体班长团支书会议的时候,朴灿烈没有发现卞白贤的身影,他心里别提有多失望了。

    卞白贤的心里又何尝是好受的。他在竭力回避朴灿烈,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跟朴灿烈朝夕相处,让朴灿烈大概有点雏鸟情节,所以他得为他戒掉这种没断奶的心理。但是他发现,没有了那个时时刻刻都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自己也有了一种没断奶的不适感。他无比无奈地发现,这些年,他在养成朴灿烈,而自己何尝又不是在被养成呢。

    无法否认,他还是时刻都惦记着朴灿烈。路过朴灿烈宿舍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朝里面张望一下,看看朴灿烈有没有在里面。早晨跑步的时候,会留意操场上有没有朴灿烈的身影。

做操的时候,会回头看一下一班男生队伍的最后几个,已经快一米八的朴灿烈目前是他们班男生最高的一个,他总是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个。看到那个竹竿子一样的身影,他空落的心才会满足。

    有时候在食堂打饭,遇上人多的窗口,卞白贤总是安静地等待前面的人散了,才会凑过去。朴灿烈有时候会走过来,拿过他手里的碗和菜票,仗着身高和手长的优势,轻易地帮他把菜打好。

    这个时候卞白贤的心是雀跃欢喜的,也不好意思对朴灿烈漠然不理,两人会找一处蹲下来吃饭,说一些学习上或者生活上的情况。但是没有更多,竭力保持两个普通朋友一样的距离。

    吴世勋有些好奇他们俩不再像以前那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私下里问过朴灿烈,被朴灿烈含糊过去了。又去跟卞白贤打听,卞白贤无辜地眨眼:“没有啊,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啊。”

    吴世勋虽然情商不那么高,察言观色的本领少了点,但也是看得出好赖来的,朴灿烈几乎都不跟卞白贤厮混了,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呢。难道真是人长大了,所以就有隔膜了?

    没有了朴灿烈陪伴的卞白贤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这些年来,他的生活重心全是朴灿烈,一旦将朴灿烈赶出自己的生活,发现竟是前所未有的虚空,他的生活目标都少了一大半。

    卞白贤十几岁的躯壳里,装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他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跟沉稳,虽然会跟班上同学相处得还不错,但那是带着距离的彬彬有礼。

那一种无形的疏离感让他和他的同学保持了距离,而且实验班的学生,全都是各地学校考进来的小学霸、尖子生,大家削尖了脑袋要考第一、争上游,没有谁会停下解题的笔来问一问:你怎么看起来心情有点不好?

卞白贤在新的班级里,没有朋友。

    说实话,实验班的氛围实在不算好,因为并非所有的人都能适应这种竞争强大的环境。授课老师都是各个教学组里最优秀的老师,面对一群接受能力胜过普通学生的学生,这些老师自然要卯足了劲把这些知识以最快的速度灌输给学生。每天都是大量的笔记、习题和试卷,像填肥鸭一样兜头填下来。

    虽然大部分学生的接受能力很强,但在一群六七十人的尖子生里,总有一些相对较弱的,这些人就成了这种高强度教育方式的牺牲品。

    卞白贤知道,这样的班级里,最后总有一批人泯然众人矣。卞白贤其实就不太喜欢这样的学习氛围,他喜欢轻松自在一些的环境,压力可以有,但要是自己给的,而不是外界强加的。胜在他多活了一辈子,这些内容是他上辈子都学过一遍的,如今只是重温,他心性比这些青少年又坚定些,在一群被赶着上架的鸭子里,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有自己的学习方式,所以才能够从容应对这种高强度的填鸭方式。

    上了高中之后,卞白贤唯一还在坚持做的就是广播站的播音员。他是广播站的老人了,开学不到一个星期,广播站的站长便来邀他继续参加播音。卞白贤没有拒绝,起码广播站的几个人还是熟人,让他有些温暖感,他依旧负责每周二的播音。

    星期二早上,下课铃刚响起,学校广播里就传来了音乐,很快,便有一道温柔的男声响起。拿着饭盆正在下楼的朴灿烈突然愣住了,这不是卞白贤的声音么,他又去广播室播音去了?有人给他打饭吗?

    后面下楼的人推了朴灿烈一把:“走不走啊!”

    朴灿烈也不生气,让对方先走,自己逆着人流又回到教室,打开抽屉,拿了三张菜票,这才重新出来。匆匆上食堂打饭吃完,又挤到水龙头边上将自己的碗刷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挤到卖米粉的窗口,打了一碗粉,又要了一根油条,径直往广播室走去。

    他已经有三天没和卞白贤说上话了,他总在人群中搜寻卞白贤的身影,卞白贤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看起来十分孤独。他想要过去跟他说话,但是卞白贤在瞥见他之后又迅速拉了自己身边的同学说话,摆明了态度拒绝自己的亲近。

    这让朴灿烈心里很难受,他知道卞白贤是为了自己好,与自己保持距离,就是不想给自己任何念想。但是他真的不想和卞白贤这么生分,就好像陌生人一样。

    朴灿烈站在广播室外,一直等到广播里传来了歌声,他才伸手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露出卞白贤吃惊的脸:“小、小灿,你怎么来了?”

    朴灿烈露出一张笑脸:“我听见你在播音,给你送早饭来了,米粉和油条,趁热吃吧。”

    卞白贤垂下眼帘,小声地说:“谢谢。”

    朴灿烈挤进门去,将东西放桌上:“你吃饭吧。”

    卞白贤将门掩上:“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念篇稿子,得一会儿才能吃。等我吃完了,会将碗刷好给你送去的。”

    朴灿烈转过头来看卞白贤:“你有时间去刷碗吗?”

    卞白贤连忙点头:“有的,咱们教学楼下就有个水龙头。”

    朴灿烈顿了片刻:“那好吧,我先走了。你记得趁热啊。”说完慢慢往外退。

    “嗯,知道。”卞白贤站在屋子中央没动,目送朴灿烈离开。

    朴灿烈转过身,缓缓地将门拉上,他的心,却如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卞白贤还是在拒绝他,他们要怎样才能恢复到以前那种毫无芥蒂的相处模式呢。他不想让卞白贤难受,也不想看卞白贤孤单一人,他就想陪着他,照顾他,不想奢求更多了,但是他们之间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朴灿烈不知道,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卞白贤用力眨了几下胀涩的眼睛,将忧伤驱除。卞白贤在竭力命令自己的理智拒绝朴灿烈,其实又何尝不是在拒绝自己。他不能任由朴灿烈坠落,更不能放纵自己坠落,把一切交给时间吧,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他不断地催眠自己,暗示自己。

    卞白贤端过热腾腾的米粉,大口嚼着油条,想起来那年冬天,朴灿烈第一次去参加运动会,回来时给自己买的那根冷掉的油条,不由得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又不由得湿润起来。

    卞白贤吸吸鼻子,站起身将已经放到头的磁带拿出来,重新翻面再放。再回来时,情绪已经稳定了,他默默吃完了米粉,汤都喝得不剩几滴。看着面前的碗筷出神了许久,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播音。

    课前早读时,卞白贤回到教室,将碗送到朴灿烈教室外,朴灿烈一直都留意着,一见卞白贤来了,赶紧跑出来了:“吃好了啊?你的碗给我吧,中午的饭我帮你打。”

    卞白贤摆摆手:“不用了,我让我同学帮我打。”

    朴灿烈的眼里流露出极度失望的神色。卞白贤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你去我们班打饭不方便,我同学可能会说闲话。”

    朴灿烈的眸子里又恢复了一点神采,卞白贤这是在为自己考虑吧:“那你找得到人帮忙么?”

    “没事,找我同桌就行。”卞白贤转过身,“我去上课了。谢谢你的米粉和油条。”

    朴灿烈的心如在油锅里煎炸一般,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卞白贤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教室里,正在分水的值日生问:“班长你还接不接水?”

    朴灿烈回过神来:“哦,接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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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二章 挨揍了

    卞白贤觉得自己这样不行,他几乎有点疯魔了,分明是自己一直要躲着朴灿烈的不是吗,怎么还老是想要见到他呢?只要一空闲下来,便忍不住就要去想他,想走出教室去,看看朴灿烈是不是在走廊上和同学高谈阔论,或者在球场上和同学挥洒汗水。

    只要一见到他在那里,自己的心仿佛才能感到愉悦和慰藉。卞白贤不傻,经历了两辈子,就算是感情经历不甚丰富,他也无法否认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感受。所以他就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他将所有的练习册都拿出来做,做完数学做语文,做完语文做英语,做完英语做物理……只要一忙起来,才不会去胡思乱想。

    有一天,他的同桌借他的数学练习册对答案,翻开一看,惊呆了:“卞白贤你将第四单元的题目都做了啊?这个还没教的吧?”

    卞白贤愣了一下:“啊?哦,我提前自学了一下,试着做了一下练习册,不知道做对了没有。”

    前排的同学也回头来看,随手拿起卞白贤的化学练习册,立即大呼小叫起来:“不得了啊,这一章的内容也还没教,你就把练习册做了。卞白贤,你真是个人才啊。”言语中不无羡慕和嫉妒,一下子引过来好几个人围观。

    卞白贤这才意识到不妥来,在这种实验班里,大家最在乎的就是别人比自己学得好学得快,他自己这样,显然是有点木秀于林了,引起众人的关注和嫉妒。

    他连忙将自己的书收起来,锁进桌斗里:“别看了,都是我乱做的。”他是为了想让自己忙碌一些,没工夫去想朴灿烈,便不断地做题,只要自己会做的,就一口气做下去了,根本就没考虑老师教没教过。

    一帮同学羡慕嫉妒地散开了。卞白贤心里知道,以后不能靠做题的方式来打发空余时间了,得找个别的法子才行。

    周日中午,卞白贤去了一趟收鱼铺子,这边现在虽然交给大舅和舅妈做了,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管,所以每星期至少要去一两次问问情况。

    舅妈李玉梅看见卞白贤来,高兴得连忙拉着外甥介绍最近的情况,因为知名度增大,这附近一带钓鱼的人全都将黄骨鱼送到他们这儿来了,每天至少都能收七八十斤鱼,一般都有上百斤。刘双生则每隔一天就会去一趟桂林送货,今天就去送货了。

    李玉梅又将记账本拿出来给卞白贤看,卞白贤接过来,正看着,有人送鱼来了。这个时间已经快一点了,对方才送过来,已经算是相当晚了,一般的人都是早上或者上午就过来了。

    李玉梅看着对方挑来一个鼓鼓囊囊的氧气袋,赶紧拿出大脚盆来:“罗师傅,今天又来得这么晚,昨晚上收获肯定不少吧。”

    罗师傅四十多岁的样子,脸膛很黑,个子不高,但很敦实,他紧抿着嘴,看不出高兴的样子,只将氧气袋解开,将里面的鱼全都倒出来,满满一大盆子,看起来足有三四十斤。

    李玉梅惊呼了一声,又颇为可惜地感叹了一句:“怎么有这么多鲶鱼啊。”

    罗师傅叹了口气:“我昨天在我亲戚家的水库里钓的,没想到鲶鱼比黄骨鱼还多,可惜你们这又不收鲶鱼。这鲶鱼好大一条的呢,基本上都有一斤多一条。”

    卞白贤走过来,站在盆边看了一会:“舅妈,这鲶鱼为什么不要?”鲶鱼和黄骨鱼都是无麟类杂食性鱼类,虽然不及黄骨鱼的价钱,但是也应该不便宜啊。

    李玉梅说:“我和你舅不知道那边老板要不要鲶鱼,没敢收,等这次你舅去问过之后就知道了。”

    卞白贤说:“我去给桂林的老板打个电话去问问。”说着就拿了电话号码去找公用电话亭了。

    很快卞白贤回来了:“对方老板说要,不过鲶鱼的价钱要比黄骨鱼便宜,八两以上的收三块五一斤,八两以下的收三块,罗师傅你卖不卖?”

    罗师傅本来对这些鲶鱼很犯愁,都钓上来了,不要又可惜,要的话自己要拿去市场摆摊卖,要是回得早还好,关键是现在已经中午了,市场早就散了,放到明天指不定又都死了。现在一听卞白贤说可以收,价钱比市场上还贵一点,不由得喜出望外,看向李玉梅:“老板娘,真的要啊?”显然有点不太信任卞白贤的话,毕竟他还是个小孩。

    李玉梅摆摆手,笑着说:“我不是老板娘,我外甥才是老板,我是来帮他做事的。他说可以收,当然是可以收的。”

    罗师傅看了一下卞白贤,又反复看了几眼,有些难以置信,这怎么看都是个学生娃子啊,怎么可能是老板。

    卞白贤笑了一下:“我就是个挂名的,这里做主的是我舅舅舅妈。”

    罗师傅称了鱼,收了钱喜滋滋地走了。

    卞白贤交代给舅妈,以后他们这不仅收黄骨鱼,鲶鱼和甲鱼都要,又把价格告诉了舅妈。说完洗了手,准备回学校去,正要走,外面来了几个小年轻,一看就知道是些小混混。卞白贤皱起眉头。李玉梅脸色变了几下,将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陪着笑脸说:“几位小兄弟又来了啊,今天老板不在家,要不几位缓几天再来吧?”

    一个叼着烟的小年青走到店里的大鱼盆边上,轻踢了一脚鱼盆:“老板不在不要紧,有钱就行。今天收了这么多鱼,肯定花了不少钱吧,那说明老板娘身上还是有现金的。我们收的又不多,别拖了,赶紧给了吧。”

    卞白贤看一眼舅妈,眼中有些疑惑。李玉梅的脸色有些为难,小声地说:“可是你们上个礼拜才来过啊。”

    那小年青眼珠子一鼓:“最近我们兄弟几个手头有点紧,想让你们接济点怎么了?你们天天在这里顺顺当当地赚钱,不都是我们给罩着的?”

    卞白贤明白过来,敲竹竿的地痞流氓呢。怎么到哪里都少不了这样的人啊,他皱了皱眉头。

    李玉梅陪着笑脸说:“我说几位小兄弟,我们这做的是小本生意,赚的又不多,你这每个礼拜都来,实在是给不起啊。”

    卞白贤知道这种蛆虫一样的人有多么讨厌,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在这里做生意,求的就是平安财,横竖不能得罪这种人,所以只能用钱堵上他们的嘴。

    那个小年青又说:“我上次来,你们老板才给我们每人买了包烟,你要是觉得我们每个礼拜都来费事,那你就干脆一个月给一次好了,两百块。”

    “收谁两百块呢?”正在这时,朴灿烈出现在了铺子门口。

    卞白贤皱着眉头看向朴灿烈,他今天怎么过来了,他平时不是周六过来么。

    朴灿烈看见卞白贤,从外面进来,挡在卞白贤和李玉梅面前:“谁来这里收保护费啊?”

    小年青一看朴灿烈的身高,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不甘示弱地说:“是我们老大伟哥让我们来收的。”

    朴灿烈嗤笑一声:“就那个杨伟?”

    小年青脸色变了一下:“你认识我们老大?”

    “不认识。”朴灿烈嗤了一声。

    “你是谁?”欺软怕硬是这些人的本性,能直呼他们老大名字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朴灿烈说:“我这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有什么损失我自己负责。赶紧给我走人。”

    小年青回头和几个同伙交流了一下眼色:“那好,你们不愿意给,我们可就不保证会不会有人来捣乱。”

    “只要不怕死,那就来试试。”朴灿烈毫不示弱,顺手操起了一根扁担。

    小年青看了一下朴灿烈,有些忿忿地和同伴转身走了。

    卞白贤自从朴灿烈进来,心就绷得紧紧的,他怕这二愣子真和那些混混对干起来,直到那些人走了,他才放下心来。同时又有些无奈地垮下肩,虽然他很不愿意给这些人出保护费,但是朴灿烈这样,明显就是和对方结下梁子了,以后他们不在,舅舅舅妈可要怎么办。

    李玉梅有些无奈地笑笑:“小灿你还真行,混混也不怕。”

    朴灿烈神气地说:“怕什么,他们这群人就会欺软怕硬。想当年他们见了我还要绕道呢。”他指的是和潘力一起混的那些日子。

    卞白贤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你难道天天守在这里?”

    朴灿烈抓了抓脑袋:“要不我去找刘景程帮个忙吧,跟他说一声,他应该会罩着我们。”朴灿烈虽然后来不跟潘力接触了,但也知道刘景程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这街上开了个游戏厅,凭借他的人气,倒也混得风生水起。

    “不用。”卞白贤不太想让朴灿烈去找刘景程,他知道刘景程未必比那个杨伟好多少,性质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是换了一拨人而已。这种治安问题,理所当然该是相关部门管治的,但是事情太小,有关部门未必会当回事,所以才使得这些地痞流氓如此猖獗。

    卞白贤回头对李玉梅说:“舅妈,你和舅舅小心点,店里不要留太多现金,他们要是再来,说点好话,千万不要硬碰硬,安全至上。实在闹得厉害就去报警。”最近自己要常往这边跑才行。

    李玉梅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我先回去学校去了,有空我会过来的。”卞白贤一边说一边抬腿往外走。

    朴灿烈连忙跟上来:“小白,我刚才是不是处理得不好?”

    卞白贤叹口气:“被那些人盯上了,怎么处理都会有问题,只有警察出面将他们抓起来才行,否则我们什么办法也没有。”

    “那我们就去报警吧。”朴灿烈说。

    卞白贤摇摇头:“这点小事,他们才懒得受理呢。”

    朴灿烈一听急了:“那怎么办?”

    卞白贤叹了口气:“先看看情况吧,说不定他们欺软怕硬,就不来了。”这自然是安慰朴灿烈的话,他隐隐可以猜得到,店里恐怕要出事,只希望别伤到人才好。

    朴灿烈突然说:“要是真敢来闹,我找吴世勋帮忙,他爸不是警察么,是不是会管点用?”

    卞白贤有些意外地看着朴灿烈,没想到他会想到这一层上去,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这点的,吴世勋他爸在县城做警察,应该能和镇上的派出所说得上话吧,只要有熟人开口,这事就好办,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朝中有人好办事。

    “到时候再看,真闹起来了,说不定还真要去找吴世勋爸爸帮忙。”卞白贤说。

    朴灿烈心里是雀跃的,他每个周六中午去铺子里,都没碰上卞白贤,这次就换了周日,没想到就遇上了。而且卞白贤似乎并没有不理自己,对自己的处事方式也没有说不对。

    第二天中午卞白贤又去了一趟铺子,舅舅已经回来了,那些混混没有再来。周二中午卞白贤要播音,没有去铺子。朴灿烈去了,他一去,便出事了。

    又是周日那群人来闹事,这次带头的是徐昆,非要刘双生拿保护费不可。而且由于上次他们在这里吃瘪,这次保护费要求加一半,也就是一个月四百。

    刘双生哪里肯,凭什么给这些人钱啊,而且还要那么多。对方似乎有种拿不到钱不罢休的架势,朴灿烈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双方在僵持。徐昆还记得和朴灿烈之间的旧恩怨,一看是这铺子和朴灿烈有关,哪里还会轻易放过,便指使一个小年青掀翻了一只装着鱼的盆,黄骨鱼撒了一地。朴灿烈二话没说,抄了东西就跟对方打起来了。

    对方人多势众,朴灿烈再勇猛也没占到便宜,幸亏对方没有动刀子,要不然朴灿烈脑袋非开花不可。刘双生老实巴交了一辈子,遇到这情况也不能不护着妻子,帮着朴灿烈。

    周围的人一看打架了,也不敢过来劝架,一时间场面非常混乱。直到有人大声喊了一声:“警察来了。”那群混混才作鸟兽散。

    朴灿烈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挨了好几棍子,不顾疼痛,赶紧和刘双生夫妇将地上还在挣扎的活鱼捡起来放进盆里。

    “朴灿烈?”

    朴灿烈听见有人不太置信地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看,嗬,可不是遇上熟人了,不是潘力是谁,刚才出口叫“警察来了”的就是他。

    潘力看见朴灿烈,快步走上前来。朴灿烈依然没有给潘力什么好脸色看,但是人家刚才也算是帮了他的忙,所以也没有直接开口赶人。

    潘力帮着捡了一下地上的鱼,小声地问:“这是你家的?”

    朴灿烈模糊地嗯了一声,将最后几条赶紧捡起来。刘双生连忙将水龙头拿过来放水。

    潘力站起身看了一下这间铺子,又回头来看朴灿烈:“你得罪杨伟了?他们来砸你的场子。”

    朴灿烈没有回话,直起身动了一下全身,肩背都疼,似乎没有伤到骨头,估计也要痛好几天。

    刘双生说:“我们没有得罪他们,是那些人来收保护费,我们不给,才打起来了。”

    李玉梅说:“小灿,你刚刚被他们打了几下,我们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朴灿烈摆摆手:“不碍事,舅妈,我一会儿去买点药酒擦一下就好了,都是些皮外伤。”他这是随卞白贤一起叫的。

    潘力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说:“你们和他们闹僵了,怕是一时半会儿都没法平息。朴灿烈,我带你去找刘景程吧,让他跟杨伟说一声,他罩着你,应该不会有事的。”

    朴灿烈想起卞白贤不让自己找刘景程,有点迟疑:“我还是去报警吧。”

    “警察能管多久?他们来一次是一次,难道还天天帮你守着?这事要是不解决彻底,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潘力显然深谙这里的生存法则。

    朴灿烈迟疑了一下,跟着潘力去了。

    卞白贤知道朴灿烈跟人打架的事已经是下晚自习之后的事了,还是吴世勋告诉他的。卞白贤火冒三丈,心急火燎冲到朴灿烈的宿舍门口,大吼一声:“朴灿烈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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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三章 擦药酒

    这个时间正是临睡前最热闹的那段时间,一群男生在宿舍里吵吵嚷嚷,洗脚的洗脚,洗脸的洗脸,吃东西的吃东西,吹牛皮的吹牛皮,打闹的打闹,好不热闹。卞白贤这嗓子一吼,把大家全都惊住了,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

    朴灿烈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哦,我就来。”

    于是一班的男生看着他们平时形象高大的班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迈着小步伐,迅速追上已经走远了的卞白贤。

    卞白贤下了宿舍楼,在一处人少光线暗淡的地方站住了,他用力呼吸了一口,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今天跟那群混混打架了?”

    朴灿烈低着头,小声地“嗯”了一声,又争辩说:“不是我主动要挑事的,是他们把鱼掀翻了,我才动手的。”

    “我不是说了,千万别硬碰硬,安全至上!你不要命啦?”卞白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此刻的心慌乱不已,不由自主想起上辈子朴灿烈误杀人的事来,不也是跟人打架时失手惹出来的祸事?一想到朴灿烈还有可能走原来的老路,他的心就紧紧揪成了一团,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朴灿烈低下头不说话了。

    “以后再跟去打架,就永远不要来找我了,我就当没认识你。”卞白贤狠狠地扔下这句话。

    朴灿烈抬起头,惊诧地看着卞白贤,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生气,自己打架虽然不对,但也从没主动去惹过事啊,不过还是习惯性地顺从卞白贤:“我以后不会去打架了。”

    卞白贤重重叹了口气,把眼眶里的酸涩感逼回去,硬梆梆地问:“伤哪儿了?”

    朴灿烈摇摇头:“没伤到哪儿。”

    卞白贤不由分说,就去掀朴灿烈的衣服。朴灿烈心下一阵欢喜,卞白贤还是关心自己的,不过又忙用手挡住他的手:“没什么事,我都擦了药酒了。”他背上青青紫紫的,实在不敢让卞白贤看见,怕他担心。

    卞白贤板着脸:“既然敢做,有什么不敢看的?”继续掀朴灿烈的衣服。这天气还不算凉快,穿得也不多,卞白贤用力一拉,朴灿烈的背脊就露出来了。纵使光线黯淡,卞白贤也看出了肌肤的斑斓,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去看医生了没?”

    朴灿烈说:“看了,已经擦了药了。”

    卞白贤小心地用手指去触碰伤痕,朴灿烈“嘶”地倒吸凉气,卞白贤的眼睛顿时又酸涩起来,嘴里恨恨地说:“知道痛还那么冲动,痛死活该。”

    朴灿烈哭笑不得,小声地分辩:“他们都骑到我头上了,难道我还忍着?”能任人搓圆揉扁的绝不是他朴灿烈。

    卞白贤的手一顿,放下朴灿烈的衣服,他最担心是就是朴灿烈这样的性子,受不得委屈,跟人针尖对麦芒,要是不懂得收敛,迟早是要吃亏的。他叹了口气:“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要懂得审时度势,必要的时候,就得吃点亏、忍着,忍过一时,再找机会还击回去。跟人动手是下下策。”

    朴灿烈以前总是老老实实听卞白贤的话,而今突然换个角度去想,卞白贤怎么懂得那么多,其实他比自己还小啊,不过确实说得很有道理,他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卞白贤问:“还伤到哪儿了?”

    朴灿烈连忙摇头:“没了。”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卞白贤说。

    “不用了,不用了,今天潘力陪我去了。”朴灿烈一着急,就忘了要藏话了。

    “潘力?”卞白贤心中警铃大作,这小子怎么出现了。

    朴灿烈蔫了,他迟疑了一下:“今天打架的时候,潘力正好从那经过,帮我们吓跑了那些人。他顺便陪我去看了医生。”

    卞白贤抬头看了两眼朴灿烈 ,觉得有些奇怪,他居然会接受潘力的帮助。

    朴灿烈不自在地用脚尖在地上划了一下:“他说杨伟那群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说报警警察也不能经常帮忙盯着看,不如去找刘景程帮忙。”

    卞白贤声音像冰一样:“所以你去找刘景程了?”

    朴灿烈点了点头。

    卞白贤毫不客气地跺了朴灿烈一脚:“你找他们干什么?前天我们不是说了,要找吴世勋他爸帮忙么?你这么一去找他们,以后这事儿能完?”

    “可是潘力说警察不能经常帮忙啊。”朴灿烈说。

    卞白贤说:“你去报警当然不行,但是让吴世勋爸爸找个熟人关照一下,那些混混还敢来找事,不就是跟警察作对了?”

    卞白贤看着朴灿烈恍然大悟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白了,到底还是朴灿烈的生活经验欠缺了些。

    “刘景程那里一个月要多少保护费?”卞白贤问。

    朴灿烈抓抓头皮:“没有说要啊。”

    这时熄灯铃响了,卞白贤说:“那就先这样吧,等他要钱的时候再说,记得,他不来找你,你就别去找他。他找你问你要钱可以谈,但是绝对不能跟他去做别的事,知道没?熄灯了,回去睡觉吧。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擦药。”

    “嗯,知道了。”朴灿烈一听说卞白贤给他擦药,立即雀跃起来。

    朴灿烈受了伤,卞白贤不能对他置之不理。虽然他知道帮朴灿烈擦药,他的同学也做得到,自己应该一如既往地冷淡下去,省得他会有遐想,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对朴灿烈不闻不问。就好比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说是让他自己去走路了,但是他磕碰受伤了,自己能完全置之不理吗?卞白贤自问做不到。

    吃了早饭,朴灿烈就赶紧回了宿舍,趴在床上等卞白贤来帮自己擦药。卞白贤进了朴灿烈宿舍,被几个同学热情地引到朴灿烈床边:“班长在床上呢。”

    卞白贤突然想起小说中的老鸨来,对嫖客说:“姑娘在床上等公子呢。”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忙摸摸手臂,掉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朴灿烈从床上探下头来,露出一张谄媚的笑脸:“小白你来了啊?”

    卞白贤皱皱眉头,小声地说:“你能不能下来,坐别人床上我给你擦?”

    “我怕把药酒弄到别人床上了,还是在我自己床上吧。”

    卞白贤无奈,只得脱了鞋子上床。一米宽的单人床,挤上去两个大男生,朴灿烈现在快一米八了,卞白贤也有一米七,把个床挤得满满堂堂。
    朴灿烈趴在枕头上,卞白贤在他身边跪坐下来,将他的衣服掀上去,纵使是有昨晚的心理准备,此刻在光线明亮下再见到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朴灿烈背上如开了染坊一样,青的、紫的、红的、,加上原本的皮肤色,实在是五彩斑斓。

    卞白贤红了眼睛:“你伤成这样,真的不要紧?要不要去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朴灿烈摇摇头:“昨天在医院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皮外伤。”

    “骨头断了裂了是看得出来的吗?一定要照X光才知道。”卞白贤将药酒倒在自己手上搓开来,将掌心搓热了,然后敷上朴灿烈的背。

    朴灿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太舒服了!

    卞白贤小心地在瘀伤处按摩,不敢太重了,一边搓揉一边问:“痛不痛?”

    “唔,可以再重点。”朴灿烈闭着眼睛享受着卞白贤的温柔,心里浮出一团暖暖的幸福感来,要是小白答应和自己在一起了该多好啊。

    卞白贤一边给朴灿烈擦药酒,一边念叨:“以后遇到事别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要用脑子想办法,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还是没长进。”

    朴灿烈被卞白贤搓揉得呲牙咧嘴的,还要赔笑:“嗯,你没在旁边管着,我脑子就容易发热,太冲动了。”

    卞白贤用力在他腰上按了一下,朴灿烈哎哟叫了一声,卞白贤哼了一声:“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个小孩,难道要天天拴在裤腰带上不成?”

    朴灿烈想说,我就想吊在你的裤腰带上,你收了我吧。但是没敢说,怕将卞白贤吓跑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自己还没有享受够呢。

    卞白贤收了手:“好了,都涂到了。我要走了啊,晚上再给你抹一次。”说完便准备下床。

    朴灿烈抓住他的手腕:“别走,还有地方没擦到呢,你帮我擦。”

    卞白贤又坐下去:“还有哪儿?”

    朴灿烈坐起来,将运动裤退下去:“腿上还有。”

    卞白贤真想掐死他:“昨晚你怎么说来着,不是说只伤在了背上吗?”

    朴灿烈嘿嘿笑:“我怕你担心嘛。不过腿上的伤不是很重。”

    “你自己来吧,腿上你够得着。”卞白贤没好气地说。

    朴灿烈爬下去:“我弯一下腰都觉得背上疼,自己涂药实在不方便。”

    卞白贤的鼻腔里喷出一口气,只好又拧开药酒盖子,开始给朴灿烈搓揉大腿上的瘀伤。

    大概是腿上肌肤比较敏感,朴灿烈被卞白贤一搓揉,只觉一股热流直往敏感部位涌去,他有些尴尬地发现,自己硬了。朴灿烈满脸通红地将头埋在枕头上,咬住唇忍住将要出口的呻|吟,又偷偷扭头去偷瞧卞白贤的表情,只见他一脸认真地低头给自己上药,似乎并未察觉出自己的异样。他暗暗松了口气,要是卞白贤发现自己有生理反应,晚上说什么也不会来给自己上药了吧。

    朴灿烈在痛与快乐中煎熬着,终于听见卞白贤说:“好了。”

    朴灿烈如得到赦免一样立即拉上裤子,用宽松的运动裤来遮挡自己□的异样。

    卞白贤不再停留,直接从床上下去了:“你自己注意一下,别磕碰着了,晚上我再来给你抹药。”

    朴灿烈□还绷着,也没有立即随着卞白贤下床,只慢慢地系着衣服口子:“知道了,谢谢你,小白。”

    卞白贤料想他会叫自己等他同行去教室,但是朴灿烈并未出口,卞白贤心下有些惊异,当然也不会主动叫他一起去,兀自先去了。这边朴灿烈下了楼,一个人跑到厕所的最里间,亏得此时快要上课了,没什么人了,他一个人匆匆撸了几分钟,释放了出来,这才整理衣衫回教室去。这天想着卞白贤温热的手心,一直都心荡神驰,美得轻飘飘的。

    卞白贤惦记着朴灿烈的伤情,但是心里也有些着恼,这家伙虽然长得一副大人样子了,在家里也能够独当一面,但是遇到事还是容易冲动,动不动就和人动真格的。这来镇上上了几年学,就跟人打了两架了,就算是皮糙肉厚的,也难保不出事啊,怎么叫人放得下心去不管。莫非真要吃一次大亏才能长进?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害怕,万一要有点什么事,自己还能这么泰然地坐着?

    卞白贤担心朴灿烈真有什么看不见的内伤,但是擦了几天药,朴灿烈又生龙活虎地和人打球去了,看样子真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又去铺子里看了两次,大舅说很太平,那些混混没有再来收取保护费,心知是刘景程那边发了话,只是不知道刘景程又要多少保护费,这是免不了的,来了再说。

    卞白贤感到有些窘迫,第一次发现学校发的练习题不够用,又不能做后面没教的,课余时间便空闲了不少。他在心里盘算,看样子要去书店买一些课外辅导书来看才行。学校是有图书馆的,不过借书很不自由,两个星期才允许借一本,就他这样的看书速度,哪里能支撑两个礼拜。

    只好在空闲的时间去打球,可是打球总能碰到朴灿烈,甚至朴灿烈还会主动来邀请他们班打个友谊赛。一班二班是实验班,自然也就是竞争对手,走得也就比跟别的班要近一些,一起玩个球那是太正常了。

    卞白贤又不想和朴灿烈接触得太过频繁,这样朴灿烈哪里还能死心。要是朴灿烈现在就喜欢上别的女孩了就好,卞白贤有些违心地想,虽然现在自己会有点小不爽,但是总好过以后大不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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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四章 小灿误会了

    这天中午卞白贤吃了饭,不想回教室,便端着个饭盒沿着操场溜达,一路往操场边上的花园逛过去。花园最里边有一个小院落,外号桃李园,以前学校每年都会招收几个高三复读班,复读生就在那个园子里上课。

    今年学校不知怎么的不单独开设复读班了,那边园子就空置了出来,因为位置有点偏,里面的花草倒是长得葳蕤。卞白贤上初中的时候去那边逛过,对里面的几株石榴树印象深刻。

    卞白贤进了拱门的小院,里面一如既往的安静,花木长得很是繁茂,有点缺乏打理的样子,不过因为季节不对,已经有点败象了,不过菊花倒是正在开放,也有些看头。

    卞白贤沿着菊圃看了一圈,抬头一看,发现一间教室门口站着一个老人,老人正伸着手臂伸懒腰。卞白贤一见,顿时喜出望外:“蒋老师?”

    老人转过身正对卞白贤,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有点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哪个学生。

    卞白贤奔向前:“蒋老师,真是您啊?我是卞白贤,就以前在市场上卖菌给您的那个,您还记得吗?”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跟我说氨基酸的鬼精灵,对吧?哈哈,记得,记得!”老人显然显得很意外,也很高兴,“你也来二中读书了?”

    这个老人,可不是当初在市场上买他菌子的蒋老师,这都有几年没见了,卞白贤以为老人已经不在了,没想到他还这么矍铄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感慨万千。

    “是啊,我都来二中读了几年书了,怎么一直都没见到蒋老师您啊?”卞白贤见到故人,颇有些激动。

    “我都退休好多年了,这几年去了市里我儿子那儿,这个学期才回来,所以你没见到我,要不然总怎么也得碰得上的。”老人笑呵呵的,“你的样子变化不小啊,都长这么高了,难怪一下子认不出来。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你上几年级了?在哪个班?”

    “我看蒋老师您依然矍铄,跟当年也没什么变化啊。”卞白贤笑嘻嘻地说,“我今年都高一了,高一二班。”

    老人抚掌笑道:“不错啊,实验班呢,就知道你小子厉害。”

    卞白贤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蒋老师您在这散步呢?”

    蒋老师摆摆手,伸手指指教室里:“我原来是教美术的,学校在这里给艺术专长生弄了个画室,他们叫我来指点一下,我偶尔过来看看。”

    “原来这里还真有个桃源。蒋老师,我可以进去看看吗?”卞白贤引颈朝里面看了一下。

    蒋老师挥了下手:“进来吧,随便看。”

    卞白贤走了进去,里面有七八个学生正对着石膏像画素描,有的抬头看他了一眼,有的完全都没理会,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

    卞白贤看了一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不自己也来学画画吧,不用考专业的,权当做个业余爱好了,还能培养一点艺术修养。便跟蒋老师说了一下,结果蒋老师很支持,培养点艺术修养多好啊,有空就过来画画儿吧,他那还有画夹和画板,给卞白贤送一套,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

    就这样,卞白贤的课余时间终于有了打发的地方,开始学起绘画来。

    朴灿烈发现自己找不到卞白贤了,以前偶尔还能看到卞白贤在午休或者傍晚休息的时间在球场上打球,球场上没人,就会在教室里坐着。现在十次有八次是扑空的,不知道去了哪里,去他们班上问,也没有人知道。但是课间的时候又发现人在教室里坐着,吃饭的时候,偶尔也能碰上。

    朴灿烈以为他是去铺子里了,去问了一下,说是只在周末的时候会去,平时都没有来。他去忙什么了?这种摸不着边的感觉的让朴灿烈很惊慌,也很苦恼。莫不是偷偷和女生约会去了吧。

    朴灿烈决定跟踪一下卞白贤,看看他到底在忙什么。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朴灿烈远远就找到卞白贤了,看他吃了饭刷碗,自己也顾不得饭还有些没吃完,赶紧也将碗刷了,跟着出了食堂。食堂一般是不让人带饭出去的,省得弄得到处都是饭粒,还有老师专门守在门口值班。

    卞白贤拿着碗,一直往操场那边走去。朴灿烈远远地跟着,心里疑惑越来越大,去操场那边干什么,那边有个小花园,再往那头走就是教职工宿舍了。

    走到花园边上,卞白贤和一个迎面而来的漂亮女生遇上了,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小花园里拐了进去。朴灿烈几乎要哭了,卞白贤真的在和女生约会。他站在那里,失魂落魄的,只觉得心都被掏空了似的,卞白贤是说真的,他不喜欢自己,他一直都叫自己找个喜欢的女孩,自己不找,他就去找了,是想让自己死心吧。

    朴灿烈看着那个小花园,想跟过去看看,但是又没有勇气,去看卞白贤和人谈情说爱吗?那真是要把自己的心都剜出来了。那天中午,朴灿烈什么事都没干,在操场的主席台后面坐了一个中午,慢慢舔舐自己的伤口。

    期中考试很快就来了,吴世勋这个小学霸居然考了全校第一名,朴灿烈受卞白贤恋爱一事的影响,只考了全班第二十名。卞白贤是班上的第三名,在年纪上排第五,他自己觉得还不错,当务之急,就是学好语数外,等将来学文科的时候,这就是大优势了。

    朴灿烈的成绩在全校排到了第五十名,卞白贤看着他的成绩,不由得皱眉头,他去查过中考成绩,朴灿烈进校的成绩是全校的第二十名,现在退步不小。虽然知道一次考试作不得数,但就怕这是退步的征兆,以后要是一直退下去,还能考大学吗。

    卞白贤不去找朴灿烈直接问原因,而是找到吴世勋打听情况:“朴灿烈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吴世勋已经将眼镜都配上了,他现在最爱做的动作,就是推鼻梁上的镜架:“啊?好像没忙什么啊,上课,打球。”

    “他是不是学习吃力,跟不上进度啊?”卞白贤继续问。

    吴世勋摇摇头:“不太清楚。你们两个关系那么近,怎么不亲自去问他?”

    卞白贤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不是怕伤了自尊心嘛,不敢直接问,先跟你打听下情况。”

    吴世勋想了想:“最近老看见他在发呆走神,估计有什么心事了。你跟他那么熟,还是你去问吧。”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对了,要是朴灿烈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向你请教,你多指点下他啊。”卞白贤心里有些打突,看来真要去问问他本人了。

    吴世勋笑起来:“只要他来问,哪里有藏私的道理。其实你也可以教他啊。”

    “问我其实也可以,只是不在一个班,不那么方便。而且我的理科并不很好,将来是要学文科的,只怕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吴世勋张圆了嘴:“你这么早就决定要学文科了?”

    卞白贤斜睨他:“你不是也一早就定下要学理科了?”

    “这不同啊,我学理科,那是大部分人都学理科啊,理科比较好选专业,而且男生学理科的居多吧。你为什么要学文科呢?”吴世勋问。

    卞白贤说:“物理化学太抽象,死脑细胞,我还是比较喜欢文科。不过我学文科的事先别跟朴灿烈说啊,我怕他也跟着我选文科,他的理科明显就比文科好得多。”

    吴世勋心头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只是点点头:“知道了。对了,听说你姐从上海帮你买了一套资料书,可以借给我看下吗?”

    “可以啊。”

    “那太谢谢了。”吴世勋笑得满面春风,其实什么资料无所谓,关键那是卞白巧买的书啊。

    卞白贤惦记朴灿烈的事,一直都想找个机会问问,但是期中考试一结束就是秋季运动会。朴灿烈是他们班的班长,平时体育活动又最积极,自然是大包大揽了尽可能多的任务,甚至连一些自习课都拿来训练了。卞白贤竟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跟他说话。

    比赛的时候,卞白贤还是在主席台上播音,沈小羽也在。沈小羽中考没有考好,没有分在实验班,而是分在了五班,看她的神情,颇有点郁郁不得志。卞白贤觉得沈小羽分在普通班倒是一种幸运,沈小羽的理科也不擅长,且照实验班那种摧残人的程度,她要是在实验班里,恐怕也会变得很平凡。现在她在普通班,完全是老师们的宠儿,自信心都会高不少。

    朴灿烈老早就注意到了主席台上的情况,不过倒不是把注意力放在沈小羽身上,因为他知道沈小羽已经构成不了什么威胁。卞白贤喜欢的女孩另有其人,朴灿烈后来又发现过几次,卞白贤每次都和她在小花园里约会,那个女生朴灿烈留意观察了,是高二的一个女生。没想到卞白贤会找一个比自己大的女朋友,难道也是受卞白巧的影响?

    比赛的时候,卞白贤并没有避讳朴灿烈的通讯稿,而是有意识地多念了两篇。朴灿烈听见卞白贤给自己年加油稿,如同打了兴奋剂似的,拿了好几个第一。这让一干普通班的男生很没面子,人人都说实验班的男生都是文弱书生,为什么一班那个班长参加什么比赛都能拿第一,学习好,运动也好,长得又高,人又帅,这还给不给别人留活路啊。

    几场比赛下来,朴灿烈成为了全校女生眼中的白马王子,也成了众多男生的眼中钉。所以当朴灿烈在五千米跑摔倒的时候,许多人都发出了幸灾乐祸的欢呼声。

    卞白贤一瞬间呆懵了,连手里的广播稿都忘了怎么念。旁边的沈小羽推了他一下:“卞白贤,你怎么不读了?”

    卞白贤将手里的稿子递给沈小羽:“你帮我接着念,朴灿烈出事了,我得去看看。”说完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冲向了出事地点。

    朴灿烈是被人故意撞倒的,男子五千米跑,学校没有分年级组跑,而是整个高中部一起跑,每个班派出两名代表,二十多个班,也就是五十多个人。这其中包括了不少体育组的体育生。

    体育生在比赛的时候都讲究战略战术,朴灿烈以前在初中的时候连续三年都是五千米冠军,所以他的名声早就在外了,一群体育生就专门制定了针对他的战术,让人夹击包围他,不让他突围。

    朴灿烈一起跑,就发现了这个专门针对自己的战术。他也没在意,先保存体力,跟着大家跑前半程。到了后半程,朴灿烈开始发力,但是无论从那个角度突围,都跑不过去,朴灿烈在心里骂了几句娘,跟对方说让开,没人理他,朴灿烈就强行突围,还是突不出去,朴灿烈开始嘴上骂娘了。

    旁边就有人故意一绊,径直摔在了朴灿烈身前,朴灿烈正跑着,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绊得往前一扑,狠狠摔倒在地。一时间整个场面都混乱了。

    卞白贤飞速跑过去的时候,朴灿烈已经被他班上的同学抬到一旁的草地上去了。卞白贤挤进人群:“小灿,你怎么样?”

    朴灿烈本来痛得头上冷汗直流,这时听见卞白贤的声音,顿时觉得灵台一片清凉,痛楚都减少了许多:“小白,你来了啊?没什么大事。”

    卞白贤看他全身都是乌黑的煤灰,两个膝盖处血肉模糊,手肘和手腕处也都是擦伤,不由得眼眶一红:“有没有伤到骨头?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

    有个女生拿着矿泉水过来了:“先擦洗一下伤口。医务人员已经在赶来了。”

    卞白贤从那个女生手里抢过矿泉水,拧开盖子,小心地将水淋在伤口处,有人递上了棉花,卞白贤接过来,小心地拭洗着。他浓密的睫毛下垂着,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水雾。

    旁边的学生在七嘴八舌地说着刚才的意外,这分明就是蓄意酝酿的伤害。

    卞白贤虽然没有全程都盯着朴灿烈的比赛看,但是刚才那些人的战术,他在主席台上看得清清楚楚。他小声地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什么?”朴灿烈正皱着眉头看着卞白贤给自己处理伤口,没听清卞白贤说什么。

    卞白贤说:“我说枪打出头鸟,你表现得太突出,招人嫉恨了。”

    朴灿烈满脸委屈地看着卞白贤:“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能跑第一,难道要让着别人跑第二?”

    卞白贤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将眼眶里的泪水眨回去,转过头去看朴灿烈的眼睛:“这不是你的错,只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罢了。你比人强一点点,别人就会嫉恨你,你比人强很多很多,别人就会崇拜你仰慕你。”

    朴灿烈看着卞白贤,呲牙笑了一下:“我明白了,小白。”

    这时候医务人员过来了,他蹲在卞白贤对面,用手敲了敲朴灿烈的腿骨,确认他有没有骨折。幸好跑的是五千米,不是百米冲刺的速度,朴灿烈只是摔烂了两个膝盖,有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医生给他用酒精消了下毒,酒精涂上去特别痛,朴灿烈抓住卞白贤的手,惨叫了数声,卞白贤任由他抓着,没有拒绝。消毒后又涂了点红药水。卞白贤知道红药水其实并不是什么外伤良药,这东西对皮肤可能还有刺激,但是这个年代人们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医生手里也没有别的药,只好暂时如此,晚点自己再出去买药。

    这五千米自然是泡汤了,朴灿烈虽然觉得怄火遗憾,但是想到自己一受伤,卞白贤立即跑过来关心自己,心里如六月天吃了好几支冰棍那般舒泰,觉得这伤简直是太值了。要是卞白贤能一直这么对自己,这伤永远不好都行。

    这当然是他的一厢情愿,卞白贤要是知道他真实的想法,非拍死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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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6 19:10:33 |显示全部楼层
67、第六十五章 真相大白

    运动会一结束,学校就放月假了,朴灿烈的两个膝盖还没好,走路都有点类似于竞走了,不敢弯膝盖。卞白贤体谅他是伤患,主动去替他收拾东西。

    “这些衣服怎么都没洗?”卞白贤皱着眉头,看着朴灿烈床上一堆脏衣服。

    朴灿烈挠脑袋:“本来想搞完运动会就洗的,结果受伤了嘛。”

    卞白贤将那些衣全都卷吧起来,准备扔进桶里去。

    朴灿烈说:“给我装袋子里去吧,我带回家去洗。”

    卞白贤斜睨他:“谁给你洗?你妈?”

    朴灿烈嘿嘿笑:“让朴灿阳给我洗,我给他发工钱。”

    正说着,朴灿阳来了,他现在读初二了,也放月假。朴灿烈趁机说:“阳阳,哥受伤了,沾不得水。这两天换下的衣服都没洗,带回去你帮我洗了吧,我给你两块钱,好吧?”

    朴灿阳看了下那堆衣服,又看了看卞白贤,就是不看朴灿烈,撇撇嘴:“那么小气,你都拿了好几个第一,得了几十块奖金,就只给我两块钱?”今年学校的奖金涨价了,第一名是十块,朴灿烈拿了三个第一,有三十块奖金。

    朴灿烈伸手在朴灿阳额头上弹了一下:“朴灿阳你可真是个财迷,你哥赚那几块钱容易么,看我腿上,手上,全都是伤。你就洗点衣服而已,一个小时都不用啊。”

    朴灿阳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块,不愿意拉倒。”

    朴灿烈说:“我回去让小伟帮我洗算了,两块钱他肯定干。”

    朴灿阳连忙说:“五块钱我帮你背回去洗好,又帮你背回来,我肯定比小伟洗得干净,做不做?”

    卞白贤用手指掐了一下朴灿烈的胳膊,朴灿烈笑起来:“行,五块就五块,赶紧给我收拾去。”

    卞白贤一直憋着笑,听他们兄弟两个讨价还价,忽然觉得这也挺美好的,虽然兄弟之间免不了打闹,但总还是温馨的时刻居多吧。

    朴灿烈心里有个巨大的疑问,一直想问卞白贤,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不是说不早恋的吗?还是问他:我看到你女朋友了,很漂亮啊,怎么认识的?这个问题他想得脑仁儿都发疼了,还是没敢问出口,怕卞白贤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这样他肯定会万劫不复了。

    回去的路上,卞白贤又和他同路了,朴灿烈觉得很幸福,上两个月卞白贤就没有等他,总是一个人先回去了。

    坐在车里,卞白贤问朴灿阳期中考试考了多少分,得了第几名。朴灿阳一一答了。

    朴灿烈在一旁不屑地撇嘴:“读个初中,都只能考三十名,以后怎么考高中啊?”

    朴灿阳不做声了。

    卞白贤没好气地说:“那你考得很好了?”

    朴灿烈一下子蔫了,嘴上还不甘地狡辩:“我好歹也是实验班的二十名。”

    “朴灿阳上个学期是三十八名,这个学期是三十名,他虽然成绩不算很好,但一直在进步。你倒好,入学考试的成绩是全班第十名,期中考试到了二十名。你好意思跟人家比?”卞白贤一脸的鄙夷,心里却是恨铁不成钢的痛楚,恨不得敲醒这个木头疙瘩。

    朴灿烈将自己缩成一团,心里既愧疚又感动,卞白贤他虽然不跟自己说话,但是却一直都在关注自己的:“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三心二意,会专心学习的。小白你放心,我期末考试的时候一定要进前十名。”自己在赛场上被绊倒的时候,卞白贤说了,比人强一点会引人嫉恨,比人强很多就会让人敬畏,一定要做那个让人敬畏的人。

    卞白贤叹了口气,朴灿烈算得上一面好鼓,不需要重锤,只需要轻轻敲打一下边鼓就好了,希望真的能有用。

    朴灿阳看着自己哥哥和卞白贤的相处方式,觉得很有些奇特,他哥这人性格暴躁是不必说的,对他和朴灿伟也很少和颜悦色过,但是对卞白贤却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卞白贤说什么就是什么,比他妈的话还管用。难道真是老话里说的那样,一物降一物么。

    不过卞白贤确实很让人佩服啊,他自己一直都是大家的榜样,做事从来都是井井有条,也很少让家长操心,还会照顾弱小,真是个好大哥,比他哥朴灿烈还称职。

    朴灿烈想了想,也找了个迂回的法子套卞白贤的话:“小白,最近你很忙啊?”

    卞白贤看了一眼朴灿烈:“有点。”

    “忙什么呢?”

    卞白贤说:“就那样啊,学习、播音,有时候去铺子看看。”

    朴灿烈卡住了,不知道怎么继续,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神秘兮兮地说:“我告诉你一件事啊,我发现吴世勋好像谈恋爱了。”对不住了兄弟,出卖你一下。

    卞白贤斜睨朴灿烈:“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他告诉你的?”

    朴灿烈伸手摸了摸鼻子:“他有一天跟我讨论怎么样才能吸引女生的注意。你看这小子,他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居然也知道喜欢女生了。我就跟他说了,早恋是不对的,耽误学习。”这自然是他瞎诌的,吴世勋喜欢卞白巧,人都不在这里,怎么可能需要去吸引她的注意。

    卞白贤想了想:“这个年纪的男生,喜欢女生是很正常的吧。不过我看吴世勋就挺分得清轻重,他的学习稳居全校第一,不像有的人,一谈恋爱就开始不务正业,把正经事都置之脑后了。”这话显然有点影射朴灿烈的意思。

    朴灿烈自讨了个没趣,本来想引出卞白贤有没有谈恋爱的事,结果被卞白贤含沙射影说了一通。“我那不是以前听你说,早恋不好,影响学习么。”

    卞白贤说:“对自制力非常好的人来说,早不早恋都没什么关系。不过一般的人都会受影响,所以阳阳你千万别早恋啊,省得到时候学习一落千丈。”

    朴灿阳本来津津有味地听他们两个说着,没想到卞白贤话头一转又引到自己身上来了,不由得红了脸,讷讷地说:“白哥,你放心,我不会的啦。”

    朴灿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绕了这么大一圈,结果还是没有问出来卞白贤到底有没有谈恋爱,说起来,卞白贤才是那个最有自制力吧,他一向冷静,分得清轻重,他要是谈恋爱,肯定不会影响学习的。这么想着,心里不由得又慌了。

    放假那几天,朴灿烈削尖了脑袋想卞白贤的问题,最后把心一横,要死就死个痛快,到学校后一定要去看看卞白贤到底有没有谈恋爱,老这么七上八下地吊着,搞得自己心也不静啊。

    于是某天中午,朴灿烈又开始跟踪卞白贤,这次卞白贤还是拐进了操场边的小花园,不过没有看见那个长发女生,是不是对方已经在里头等他了呢。朴灿烈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这个小花园朴灿烈以前也来过,不过只来过一次,他对花花草草没有卞白贤那么感兴趣,不如在球场上拍几下皮球呢。

    花园里静悄悄的,菊花都开得有点败了,整个园子呈现出一股颓败之相。朴灿烈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卞白贤,发现有个教室里似乎有人影在晃动。朴灿烈的心提了起来,莫不是在教室里约会?

    朴灿烈猫着腰,悄悄潜伏到那间教室的窗户下,抬头往窗户里瞧,只见里面支了好多个画架,有几个人对着一个石膏像在画画,卞白贤也是其中之一。朴灿烈有一种真相大白的快感,原来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卞白贤应该不是谈恋爱,而是在这里学画画吧,他蹲下,抱着自己的肚子,几乎想要放声大笑。

    这时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嘿!那小子,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朴灿烈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背着手,站在教室门口斜眼看着自己。朴灿烈一囧,便想拔腿就跑,但是觉得这老头有点面熟,电光火石间,想起来一个人:“您是蒋老师吧?”

    那老头站住了,转过身对着朴灿烈:“你是哪班的学生,你怎么认得我?”蒋老师已经有好几年没教书了,他的学生早已毕业,这能叫得出他名号的学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教室里画画的学生听见外面有动静,都出来了。卞白贤看见朴灿烈,无奈地垮下肩:“小灿你来这里干什么?”

    蒋老师笑起来:“卞白贤,他是你同学?”

    朴灿烈抓抓脑袋走过来:“嘿嘿,蒋老师您贵人多忘事,您老忘记了?我以前和卞白贤在市场上卖蘑菇给您,我叫朴灿烈。”

    蒋老师想了起来:“哦,记得了,我还以为你没来二中读书呢,卞白贤也没跟我说过。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找卞白贤。”朴灿烈急中生智,胡乱找了个借口。

    学美术的学生都比较前卫大胆,一个女生说:“卞白贤,这你同学啊,我看长得轮廓相当分明,要是没事的话,给我们做个模特怎么样?”

    朴灿烈一看那女生,可不就是自己怀疑的卞白贤交的女朋友。卞白贤不知道怎么接话,朴灿烈连忙点头:“好啊好啊,我正好没什么事,给你们做模特吧。我要怎么做?”

    蒋老师说:“先进来再说吧。”

    朴灿烈偷眼去看卞白贤,卞白贤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朴灿烈朝他做了个鬼脸,跟着进了屋。就这样,朴灿烈成功打入了小花园内部。他不知道,卞白贤把他恨得都想咬他的肉,他好不容易找个没有朴灿烈的清静地方,结果他还特意跑过来,还要给他们做模特,这不是天要亡他么?

    做模特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模特没有自主权,那些画手叫你怎么坐就怎么坐,头怎么摆就怎么摆。朴灿烈坐在那里,想找个好一点的角度能够看到卞白贤,而卞白贤却坐在他视线够不着的角落里。朴灿烈便悄悄地扭头斜眼睛去看他,被几个画手叫住:“嘿!嘿!脑袋别乱转,眼睛不要乱瞟。”还有人专门上来把他的脑袋拧回原处。

    直到快上课时,那些人才放过朴灿烈,让他下午吃了饭再来。朴灿烈拿着自己的饭盒追上卞白贤:“小白,你怎么坐那么偏啊,那个位置能画到吗?”

    卞白贤淡淡地说:“我才学了几天啊,哪有那么快就能画人体素描了,我还在画线描呢。”

    “哦。”朴灿烈有些小失望,他以为卞白贤在画自己呢,所以才这么兴冲冲地枯坐了那么久,没想到他根本就不画自己。

    卞白贤说:“你要是觉得无聊,你就别来了。”

    朴灿烈连忙说:“不无聊啊,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事实上,当模特是极无聊的,朴灿烈每天一坐就是半小时一小时的,上个厕所都要打报告。而且卞白贤自从朴灿烈来了之后,也来得不那么经常了,反正他也只是业余学画画,并不是真的艺术生,朴灿烈来的时候,他多半都避开了。弄得朴灿烈也很无趣,等那些人都画完之后,朴灿烈看着自己有点走形的素描像,有点哭笑不得,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忙,没时间给他们做模特,再也不来了。

    朴灿烈还特意跟那个长发女生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原来人家已经有一个上大学的男朋友了,跟卞白贤没有半毛钱关系。知道卞白贤不是来这边谈恋爱,他就放心了。

    卞白贤见他不来了,才回来继续画画。朴灿烈会偶尔过来看看,确信卞白贤在这边就行。有时候会陪蒋老头聊会天,这一老一少聊起来比卞白贤和老头更投机些,朴灿烈只要有心跟人结交,那是很容易和对方熟络起来的。蒋老头甚至还动员过朴灿烈,让他也来学画画,朴灿烈想着一坐就是半天,还不如去打球来得痛快,连忙拒绝了。

知道卞白贤没有谈恋爱之后,朴灿烈便卯足了劲学习,他决定期末的时候考一个好成绩,让卞白贤高兴一下,虽然他的高兴未必会表现出来,但是心里肯定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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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六章 约定

    到了十二月份,钓鱼的人逐渐都歇了,因为天冷了,蚯蚓不好挖了,鱼也不怎么吃饵了。卞白贤和大舅商量了一下,把铺子关了门,歇业去了。

    今年收鱼的时间不长,八月中下旬才开始,总共收了三个多月鱼,不过赚的还不少,平均每个月的纯收入都有四千多,朴灿烈坚持只要四分之一。卞白贤就把其中的一半给了舅舅,余下的一半他和朴灿烈平分,他将这笔钱收起来,留作以后创业的启动资金。

    卞白贤家今年的收入非常不错,金银花今年进入盛产年,加之市场价提升,总有三四万的收入,养鸡场也有两三万块,油茶丰收,茶油的价格也攀升了,也有五六万块的收入,再加上竹林和蘑菇养殖,杂七杂八的算起来,纯收入都到了十五万。

    这笔收入在九五年的农村来说,已经非常了不得了。村里人纷纷看得眼热,卞昌隆趁机提出将橘子园改造成油茶园,以后大家也可以像他们家一样养鸡养鸭,也可以种一点金银花。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赞同。于是这一年秋冬,对卞家岙来说是火热的,大家忙得热火朝天。将老化的橘子树全都砍掉,种上了卞昌隆兄弟俩去省城采购来的良种油茶苗。

    本来大家都想像后山一样承包,价格高者得,但是人人都想像卞昌隆兄弟俩一样发大财,竞标价格居高不下。最后村委会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将橘子园按户头划分为若干等份,每家都分得一份,出一份承包费,如此以来,就杜绝了分配不均的情况。

    这极大地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大家将橘子园前的黄土荒地全都开垦了出来,那儿原本属于各家的自留地,不过由于土壤贫瘠,地势太高,蓄水性也不好,一般都是种点大豆、花生之类耐旱的作物,利用价值不高。

    大伙儿一鼓作气,将这一片地干脆也翻过来种了金银花,这么一来,卞家岙就处处都是油茶和金银花了。

    卞白贤见到这种盛状,大感慰怀,非常不错,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啊。

    期末考试的时候,朴灿烈卯足了劲,考了一个全班第三名,几乎令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这小子太有潜力了吧,虽然实验班风起云涌,但大家都卯足了劲在学习,谁也不敢放松。这就好比逆水行舟,稍一放松,就会迅速后退,但是要顶着风浪迅速前行,却不那么容易。

    期中考试还在二十名,期末就到了前三,这得有多么强的爆发力啊。一时间,大家都意识到了朴灿烈的存在,作为班长,大家对朴灿烈是很熟悉了,知道他很热情好动,体育突出,成绩也还不错,但是绝对不是尖子牛人。现在班上前几名的同学都有点紧张起来,这是横空又杀出一个竞争对手来啊。

    卞白贤很高兴,朴灿烈终于肯努力学习了,这说明他是相当有潜力的,要是努把力,上个名牌大学应该也不是问题。他自己也是老神在在地坐在第三的位子,也没想着拿第一,他牢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与其拼了命去考第一,不如松一口气在后头跟着了,领头羊也不好做啊。

    卞白巧从上海回来过寒假,大上海的空气和水就是不一样,将卞白巧滋润得白里透红的,还拔了点个子。她去大城市呆了半年,回来时穿着蓝色牛仔裤、白色旅游鞋,看起来就跟个城里姑娘一样。

    卞白巧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爷爷奶奶的,爸妈的,叔婶的,弟弟妹妹的,一个都不少,都是她自己做家教赚的钱。

    卞昌隆和刘双双看着自己出落得水灵灵的女儿,笑得眼角都露出了美丽的鱼尾纹。心疼地对女儿说:“现在家里有钱了,不用那么辛苦去做家教,好好读书就行了。”

    卞白巧抿着嘴儿一笑:“这个其实也是一种锻炼,上大学的时间很自由的,做点家教赚点零花钱是很普遍的。”

    卞白贤只对姐姐说:“姐,在外头注意安全啊。”

    卞白巧笑:“我弟都长这么高了,是个大小伙子了呢,还懂得照顾人了。放心吧,弟,我知道的,我同学每次都会去接我。”

    卞白贤悄悄地问:“接你的同学是不是王文俊?”

    卞白巧飞红了脸,对父母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压得低了声音说:“先别跟爸妈说啊。”卞白巧上了大学,也还不到十八岁,卞昌隆说了,二十岁之前不能谈恋爱,所以卞白巧瞒着父母呢。

    卞白贤笑起来:“嗯,我不说,你自己注意安全啊。”他的话意有所指,也不知道卞白巧听懂了没有。不过以卞白贤对姐姐的了解,偷尝禁果的可能性还不大。

    卞白巧点点头,显然没有想到那方面去。

    隔了两天,朴灿烈跑来找卞白贤,笑得一脸暧昧。

    卞白贤看他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

    朴灿烈转到卞白贤面前:“嘿嘿,小白,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卞白贤干巴巴地说:“不知道。”

    朴灿烈神秘兮兮地说:“我今天去街上买东西,看见巧姐和那个叫王文俊的男生了,他们俩还手牵手呢。”这个手牵手绝对是朴灿烈杜撰出来,卞白巧和王文俊两个人在街上并排走,神情很是亲昵,但是绝不会在大街上牵手,毕竟这街上遇到熟人的可能性极大。

    卞白贤不太置信地看他:“当真?”

    朴灿烈一本正经:“当然是真的了。嘿嘿,巧姐和王文俊肯定是一对儿,我那时候就猜得没错。对了,你还记得那次你姐同学来摘茶子的事么?我说了,我们俩打个赌,要是他俩是在谈恋爱,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其实当时朴灿烈说的是那两个要是早恋,这个赌约才成立,不过卞白贤显然也不记得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卞白贤抬头望天。

    朴灿烈说:“你当时就答应了,可别想抵赖,我当时没有说条件。现在正好确认他俩在一起了,我也要说我的条件了:你不许在我前面谈恋爱。”

    卞白贤看了一眼朴灿烈,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这事他还惦记着,他是不是蓄谋已久啊。不过要说他那么早就开始喜欢自己,卞白贤觉得怎么想都怎么扯吧。对了,朴灿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呢?卞白贤突然开始纠结这个问题来了。然后又想,何必去纠结呢,知道了有什么用处。另一个声音又说,知道了也许能够帮助纠正朴灿烈呢。不一会儿理智又回来,卞白贤心里那个活跃的小人儿萎顿下去,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朴灿烈见他不回话,伸手拉住了卞白贤:“喂,我说你不许赶在我前头谈恋爱,你答应不?君子一诺千金,你说话得算话。”

    卞白贤叹了口气:“行,我答应了。”就现在这情况,自己怎么可能去谈恋爱。

    朴灿烈立即喜形于色,仿佛什么阴谋得逞似的。

    卞白贤想了想说:“那也不能没有期限吧,二十五岁之前,我不会比你先谈恋爱,过了二十五岁,这个赌就作废了。”十年时间,他不信朴灿烈会一如既往地钟情于自己,不去喜欢别人。

    朴灿烈的脸色变了数遍,最终还是答应下来:“行,就二十五吧。”还有十年,他不信自己没有办法让卞白贤接受自己。

    卞白贤发现自己对朴灿烈的冷淡战术似乎成效不大,他冷面冷语对待朴灿烈,但是人家完全不被自己的冷淡所困扰,好像没当回事似的。自己以为已经很绝情了,明明一个礼拜都没说上一句话,但是一得到机会,对方就若无其事地凑了上来,仿佛之前的疏离完全不存在一样。你再不搭理他,他自己也有法子自我安慰,说白了,就是脸皮厚,而且厚到了极点。

    自己每每板下脸去对他,但总有种打进棉花里的感觉,没有反应,这让卞白贤很是气馁。朴灿烈现在怎么是这么个人呢,像个泥鳅一样滑溜,叫人恨得牙痒痒,简直想咬他几口来泄愤。

    当然这只是卞白贤自己心里的想法,就是朴灿烈自动送到他牙边来让他泄愤,他也未必咬得下去。

    朴灿烈其实还是颇为满足现状的,虽然卞白贤说要和自己保持距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是关心自己的。只要自己一有状况,他就会紧张自己,有时候甚至要打骂,但那绝对是紧张自己的表现。而且自己只要取得一点成绩,他会比自己还要高兴。他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不能接受自己是个男生吧。

    朴灿烈有了这个认知,暗暗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努力,使自己成为人上人,各方面都要非常成功,这样才能让卞白贤放心地答应和自己在一起。因为他说过,只有比别人强出很多的时候,人家才会仰望你、敬畏你,那时候,会不会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了?

    又是一年万物复苏的季节,几场春雨下来,卞家岙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去年秋冬之际新栽种的油茶吸收着雨露,沐浴着阳光,拼命舒展着枝叶。虽然还只是新苗,但是人们已经可以相见数年后的盛况了。

    在卞昌隆的带领下,不少人家都养起鸡来。由刘双双和张明丽妯娌传授养鸡的技术,卞昌隆兄弟二人负责鸡蛋和成鸡的销售。这几年广东的经济发展极为迅猛,周边各省大量务工人员涌向广东,是以也带动了广东农副产品的需求,周边省市的农副产品也随着水涨船高。

    卞昌隆和一个对广东的副食市场签订了肉鸡和鸡蛋销售的协议,所以只要有产品,就不怕卖不出去。村民们吃了定心丸,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始养起鸡来。

    卞白贤看着带领大家奔走在致富道路上的父母,不由得感到分外自豪,真是环境造就人,要换做以前,老实巴交的父母哪里会有这么高的境界和追求,不仅自己富了,还带领大家都来发家致富。

    有了这么牢固的基石,将来自己带领大家将蓝图建构成实物就容易多了。想到这里,卞白贤不由得生出了无比的信心和力量,只觉得生活又有了目标。

    开学之后,卞白贤发现朴灿烈不再纠缠自己了,他也不再想方设法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他不再是各种活动的积极分子,每天除了晨跑和做操时能看见他,别的休息时间都很难在球场上看到他的身影。卞白贤初时以为他又找到什么新乐子,便去跟吴世勋打听,居然得知一个消息,朴灿烈如变了性子一般,开始踏踏实实学习了,“比上个学期期末考试那会儿还发狠”,这话是吴世勋说的。

    卞白贤心里微有些失落的同时,又感到很高兴,这就对了,终于知道发愤图强了。很好,朴灿烈有了目标,自己也该为目标好好奋斗了。

    期中考试的时候,朴灿烈的成绩稳居全班第二,整个年级的第三名,这是他第一次在学习上超过卞白贤。卞白贤依旧是本班的第三,全校的第五名。

    期中考试之后,学校放了月假。卞白贤独自收拾好东西回去,刚上了车,朴灿烈和朴灿阳出现了,跟他上了同一趟车。卞白贤不能装作没看见,便笑着点头打招呼。

    朴灿阳不知道他哥和卞白贤之间的纠结,只是很好奇地问:“白哥你怎么没等我们?”

    卞白贤说:“不知道你们班什么时候放学。”这个理由很牵强,不过也很好用。

    朴灿烈坐到卞白贤身边,什么话也没说。

    车子是那种载客的三轮车,只在车斗两旁架了两条木板当座位。车主为了尽可能多的装客,乘客之间的距离贴得很近,几乎是贴身而坐的。隔着薄薄的衣服,朴灿烈身上的温度传到卞白贤身上,他的心有些颤抖,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但是也没有挪开。

    卞白贤掩饰性地转过头去问朴灿阳:“阳阳,你考得怎么样?”

    朴灿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进步了三名。”

    朴灿阳性格不如朴灿烈那么活泼,大概家里的老二总是没有老大那么受关注,没有老幺那么会撒娇,所以总是受父母的忽视较多。朴灿阳也是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孩子,他在学习上不及哥哥那么有天赋,也不像弟弟那么爱娇受宠,各方面表现都只是平平,又非常懂得照顾自己,因此越发受母亲忽视。

    这也怪不得于碧莲,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为生计日夜奔波,孩子不惹事就是万事大吉,再多额外的关怀也就少了。

    朴灿阳喜欢亲近卞白贤,因为他像一个大人一样客观和明智,还懂得把握人的心理,每次都会安抚到人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很多时候,朴灿阳觉得,卞白贤比他妈和他哥都理解他,关心他。

    卞白贤说:“也还不错,有进步啊。努把力,明年应该能考上二中的高中。”

    朴灿阳呵呵笑了:“嗯,我会继续加油的。”

    朴灿烈在一旁坐着,听着他们对话,一直没做声。

    卞白贤又补充说:“别整天坐在位子上看书,记得劳逸结合,别把眼睛读近视了。”

    朴灿烈觉得卞白贤这话是跟自己说的,因为他没点名跟朴灿阳说。

    朴灿阳说:“我视力好着呢。”

    朴灿烈小声地说:“我一直都很注意的。”

    卞白贤转过头来,看着朴灿烈,轻哼一声:“知道就好。”

    朴灿烈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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