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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小说] 重生之把你掰直【灿白/连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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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6 19:10:33 |只看该作者
67、第六十五章 真相大白

    运动会一结束,学校就放月假了,朴灿烈的两个膝盖还没好,走路都有点类似于竞走了,不敢弯膝盖。卞白贤体谅他是伤患,主动去替他收拾东西。

    “这些衣服怎么都没洗?”卞白贤皱着眉头,看着朴灿烈床上一堆脏衣服。

    朴灿烈挠脑袋:“本来想搞完运动会就洗的,结果受伤了嘛。”

    卞白贤将那些衣全都卷吧起来,准备扔进桶里去。

    朴灿烈说:“给我装袋子里去吧,我带回家去洗。”

    卞白贤斜睨他:“谁给你洗?你妈?”

    朴灿烈嘿嘿笑:“让朴灿阳给我洗,我给他发工钱。”

    正说着,朴灿阳来了,他现在读初二了,也放月假。朴灿烈趁机说:“阳阳,哥受伤了,沾不得水。这两天换下的衣服都没洗,带回去你帮我洗了吧,我给你两块钱,好吧?”

    朴灿阳看了下那堆衣服,又看了看卞白贤,就是不看朴灿烈,撇撇嘴:“那么小气,你都拿了好几个第一,得了几十块奖金,就只给我两块钱?”今年学校的奖金涨价了,第一名是十块,朴灿烈拿了三个第一,有三十块奖金。

    朴灿烈伸手在朴灿阳额头上弹了一下:“朴灿阳你可真是个财迷,你哥赚那几块钱容易么,看我腿上,手上,全都是伤。你就洗点衣服而已,一个小时都不用啊。”

    朴灿阳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块,不愿意拉倒。”

    朴灿烈说:“我回去让小伟帮我洗算了,两块钱他肯定干。”

    朴灿阳连忙说:“五块钱我帮你背回去洗好,又帮你背回来,我肯定比小伟洗得干净,做不做?”

    卞白贤用手指掐了一下朴灿烈的胳膊,朴灿烈笑起来:“行,五块就五块,赶紧给我收拾去。”

    卞白贤一直憋着笑,听他们兄弟两个讨价还价,忽然觉得这也挺美好的,虽然兄弟之间免不了打闹,但总还是温馨的时刻居多吧。

    朴灿烈心里有个巨大的疑问,一直想问卞白贤,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不是说不早恋的吗?还是问他:我看到你女朋友了,很漂亮啊,怎么认识的?这个问题他想得脑仁儿都发疼了,还是没敢问出口,怕卞白贤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这样他肯定会万劫不复了。

    回去的路上,卞白贤又和他同路了,朴灿烈觉得很幸福,上两个月卞白贤就没有等他,总是一个人先回去了。

    坐在车里,卞白贤问朴灿阳期中考试考了多少分,得了第几名。朴灿阳一一答了。

    朴灿烈在一旁不屑地撇嘴:“读个初中,都只能考三十名,以后怎么考高中啊?”

    朴灿阳不做声了。

    卞白贤没好气地说:“那你考得很好了?”

    朴灿烈一下子蔫了,嘴上还不甘地狡辩:“我好歹也是实验班的二十名。”

    “朴灿阳上个学期是三十八名,这个学期是三十名,他虽然成绩不算很好,但一直在进步。你倒好,入学考试的成绩是全班第十名,期中考试到了二十名。你好意思跟人家比?”卞白贤一脸的鄙夷,心里却是恨铁不成钢的痛楚,恨不得敲醒这个木头疙瘩。

    朴灿烈将自己缩成一团,心里既愧疚又感动,卞白贤他虽然不跟自己说话,但是却一直都在关注自己的:“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三心二意,会专心学习的。小白你放心,我期末考试的时候一定要进前十名。”自己在赛场上被绊倒的时候,卞白贤说了,比人强一点会引人嫉恨,比人强很多就会让人敬畏,一定要做那个让人敬畏的人。

    卞白贤叹了口气,朴灿烈算得上一面好鼓,不需要重锤,只需要轻轻敲打一下边鼓就好了,希望真的能有用。

    朴灿阳看着自己哥哥和卞白贤的相处方式,觉得很有些奇特,他哥这人性格暴躁是不必说的,对他和朴灿伟也很少和颜悦色过,但是对卞白贤却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卞白贤说什么就是什么,比他妈的话还管用。难道真是老话里说的那样,一物降一物么。

    不过卞白贤确实很让人佩服啊,他自己一直都是大家的榜样,做事从来都是井井有条,也很少让家长操心,还会照顾弱小,真是个好大哥,比他哥朴灿烈还称职。

    朴灿烈想了想,也找了个迂回的法子套卞白贤的话:“小白,最近你很忙啊?”

    卞白贤看了一眼朴灿烈:“有点。”

    “忙什么呢?”

    卞白贤说:“就那样啊,学习、播音,有时候去铺子看看。”

    朴灿烈卡住了,不知道怎么继续,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神秘兮兮地说:“我告诉你一件事啊,我发现吴世勋好像谈恋爱了。”对不住了兄弟,出卖你一下。

    卞白贤斜睨朴灿烈:“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他告诉你的?”

    朴灿烈伸手摸了摸鼻子:“他有一天跟我讨论怎么样才能吸引女生的注意。你看这小子,他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居然也知道喜欢女生了。我就跟他说了,早恋是不对的,耽误学习。”这自然是他瞎诌的,吴世勋喜欢卞白巧,人都不在这里,怎么可能需要去吸引她的注意。

    卞白贤想了想:“这个年纪的男生,喜欢女生是很正常的吧。不过我看吴世勋就挺分得清轻重,他的学习稳居全校第一,不像有的人,一谈恋爱就开始不务正业,把正经事都置之脑后了。”这话显然有点影射朴灿烈的意思。

    朴灿烈自讨了个没趣,本来想引出卞白贤有没有谈恋爱的事,结果被卞白贤含沙射影说了一通。“我那不是以前听你说,早恋不好,影响学习么。”

    卞白贤说:“对自制力非常好的人来说,早不早恋都没什么关系。不过一般的人都会受影响,所以阳阳你千万别早恋啊,省得到时候学习一落千丈。”

    朴灿阳本来津津有味地听他们两个说着,没想到卞白贤话头一转又引到自己身上来了,不由得红了脸,讷讷地说:“白哥,你放心,我不会的啦。”

    朴灿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绕了这么大一圈,结果还是没有问出来卞白贤到底有没有谈恋爱,说起来,卞白贤才是那个最有自制力吧,他一向冷静,分得清轻重,他要是谈恋爱,肯定不会影响学习的。这么想着,心里不由得又慌了。

    放假那几天,朴灿烈削尖了脑袋想卞白贤的问题,最后把心一横,要死就死个痛快,到学校后一定要去看看卞白贤到底有没有谈恋爱,老这么七上八下地吊着,搞得自己心也不静啊。

    于是某天中午,朴灿烈又开始跟踪卞白贤,这次卞白贤还是拐进了操场边的小花园,不过没有看见那个长发女生,是不是对方已经在里头等他了呢。朴灿烈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这个小花园朴灿烈以前也来过,不过只来过一次,他对花花草草没有卞白贤那么感兴趣,不如在球场上拍几下皮球呢。

    花园里静悄悄的,菊花都开得有点败了,整个园子呈现出一股颓败之相。朴灿烈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卞白贤,发现有个教室里似乎有人影在晃动。朴灿烈的心提了起来,莫不是在教室里约会?

    朴灿烈猫着腰,悄悄潜伏到那间教室的窗户下,抬头往窗户里瞧,只见里面支了好多个画架,有几个人对着一个石膏像在画画,卞白贤也是其中之一。朴灿烈有一种真相大白的快感,原来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卞白贤应该不是谈恋爱,而是在这里学画画吧,他蹲下,抱着自己的肚子,几乎想要放声大笑。

    这时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嘿!那小子,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朴灿烈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背着手,站在教室门口斜眼看着自己。朴灿烈一囧,便想拔腿就跑,但是觉得这老头有点面熟,电光火石间,想起来一个人:“您是蒋老师吧?”

    那老头站住了,转过身对着朴灿烈:“你是哪班的学生,你怎么认得我?”蒋老师已经有好几年没教书了,他的学生早已毕业,这能叫得出他名号的学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教室里画画的学生听见外面有动静,都出来了。卞白贤看见朴灿烈,无奈地垮下肩:“小灿你来这里干什么?”

    蒋老师笑起来:“卞白贤,他是你同学?”

    朴灿烈抓抓脑袋走过来:“嘿嘿,蒋老师您贵人多忘事,您老忘记了?我以前和卞白贤在市场上卖蘑菇给您,我叫朴灿烈。”

    蒋老师想了起来:“哦,记得了,我还以为你没来二中读书呢,卞白贤也没跟我说过。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找卞白贤。”朴灿烈急中生智,胡乱找了个借口。

    学美术的学生都比较前卫大胆,一个女生说:“卞白贤,这你同学啊,我看长得轮廓相当分明,要是没事的话,给我们做个模特怎么样?”

    朴灿烈一看那女生,可不就是自己怀疑的卞白贤交的女朋友。卞白贤不知道怎么接话,朴灿烈连忙点头:“好啊好啊,我正好没什么事,给你们做模特吧。我要怎么做?”

    蒋老师说:“先进来再说吧。”

    朴灿烈偷眼去看卞白贤,卞白贤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朴灿烈朝他做了个鬼脸,跟着进了屋。就这样,朴灿烈成功打入了小花园内部。他不知道,卞白贤把他恨得都想咬他的肉,他好不容易找个没有朴灿烈的清静地方,结果他还特意跑过来,还要给他们做模特,这不是天要亡他么?

    做模特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模特没有自主权,那些画手叫你怎么坐就怎么坐,头怎么摆就怎么摆。朴灿烈坐在那里,想找个好一点的角度能够看到卞白贤,而卞白贤却坐在他视线够不着的角落里。朴灿烈便悄悄地扭头斜眼睛去看他,被几个画手叫住:“嘿!嘿!脑袋别乱转,眼睛不要乱瞟。”还有人专门上来把他的脑袋拧回原处。

    直到快上课时,那些人才放过朴灿烈,让他下午吃了饭再来。朴灿烈拿着自己的饭盒追上卞白贤:“小白,你怎么坐那么偏啊,那个位置能画到吗?”

    卞白贤淡淡地说:“我才学了几天啊,哪有那么快就能画人体素描了,我还在画线描呢。”

    “哦。”朴灿烈有些小失望,他以为卞白贤在画自己呢,所以才这么兴冲冲地枯坐了那么久,没想到他根本就不画自己。

    卞白贤说:“你要是觉得无聊,你就别来了。”

    朴灿烈连忙说:“不无聊啊,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事实上,当模特是极无聊的,朴灿烈每天一坐就是半小时一小时的,上个厕所都要打报告。而且卞白贤自从朴灿烈来了之后,也来得不那么经常了,反正他也只是业余学画画,并不是真的艺术生,朴灿烈来的时候,他多半都避开了。弄得朴灿烈也很无趣,等那些人都画完之后,朴灿烈看着自己有点走形的素描像,有点哭笑不得,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忙,没时间给他们做模特,再也不来了。

    朴灿烈还特意跟那个长发女生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原来人家已经有一个上大学的男朋友了,跟卞白贤没有半毛钱关系。知道卞白贤不是来这边谈恋爱,他就放心了。

    卞白贤见他不来了,才回来继续画画。朴灿烈会偶尔过来看看,确信卞白贤在这边就行。有时候会陪蒋老头聊会天,这一老一少聊起来比卞白贤和老头更投机些,朴灿烈只要有心跟人结交,那是很容易和对方熟络起来的。蒋老头甚至还动员过朴灿烈,让他也来学画画,朴灿烈想着一坐就是半天,还不如去打球来得痛快,连忙拒绝了。

知道卞白贤没有谈恋爱之后,朴灿烈便卯足了劲学习,他决定期末的时候考一个好成绩,让卞白贤高兴一下,虽然他的高兴未必会表现出来,但是心里肯定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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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6 19:11:02 |只看该作者
68、第六十六章 约定

    到了十二月份,钓鱼的人逐渐都歇了,因为天冷了,蚯蚓不好挖了,鱼也不怎么吃饵了。卞白贤和大舅商量了一下,把铺子关了门,歇业去了。

    今年收鱼的时间不长,八月中下旬才开始,总共收了三个多月鱼,不过赚的还不少,平均每个月的纯收入都有四千多,朴灿烈坚持只要四分之一。卞白贤就把其中的一半给了舅舅,余下的一半他和朴灿烈平分,他将这笔钱收起来,留作以后创业的启动资金。

    卞白贤家今年的收入非常不错,金银花今年进入盛产年,加之市场价提升,总有三四万的收入,养鸡场也有两三万块,油茶丰收,茶油的价格也攀升了,也有五六万块的收入,再加上竹林和蘑菇养殖,杂七杂八的算起来,纯收入都到了十五万。

    这笔收入在九五年的农村来说,已经非常了不得了。村里人纷纷看得眼热,卞昌隆趁机提出将橘子园改造成油茶园,以后大家也可以像他们家一样养鸡养鸭,也可以种一点金银花。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赞同。于是这一年秋冬,对卞家岙来说是火热的,大家忙得热火朝天。将老化的橘子树全都砍掉,种上了卞昌隆兄弟俩去省城采购来的良种油茶苗。

    本来大家都想像后山一样承包,价格高者得,但是人人都想像卞昌隆兄弟俩一样发大财,竞标价格居高不下。最后村委会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将橘子园按户头划分为若干等份,每家都分得一份,出一份承包费,如此以来,就杜绝了分配不均的情况。

    这极大地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大家将橘子园前的黄土荒地全都开垦了出来,那儿原本属于各家的自留地,不过由于土壤贫瘠,地势太高,蓄水性也不好,一般都是种点大豆、花生之类耐旱的作物,利用价值不高。

    大伙儿一鼓作气,将这一片地干脆也翻过来种了金银花,这么一来,卞家岙就处处都是油茶和金银花了。

    卞白贤见到这种盛状,大感慰怀,非常不错,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啊。

    期末考试的时候,朴灿烈卯足了劲,考了一个全班第三名,几乎令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这小子太有潜力了吧,虽然实验班风起云涌,但大家都卯足了劲在学习,谁也不敢放松。这就好比逆水行舟,稍一放松,就会迅速后退,但是要顶着风浪迅速前行,却不那么容易。

    期中考试还在二十名,期末就到了前三,这得有多么强的爆发力啊。一时间,大家都意识到了朴灿烈的存在,作为班长,大家对朴灿烈是很熟悉了,知道他很热情好动,体育突出,成绩也还不错,但是绝对不是尖子牛人。现在班上前几名的同学都有点紧张起来,这是横空又杀出一个竞争对手来啊。

    卞白贤很高兴,朴灿烈终于肯努力学习了,这说明他是相当有潜力的,要是努把力,上个名牌大学应该也不是问题。他自己也是老神在在地坐在第三的位子,也没想着拿第一,他牢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与其拼了命去考第一,不如松一口气在后头跟着了,领头羊也不好做啊。

    卞白巧从上海回来过寒假,大上海的空气和水就是不一样,将卞白巧滋润得白里透红的,还拔了点个子。她去大城市呆了半年,回来时穿着蓝色牛仔裤、白色旅游鞋,看起来就跟个城里姑娘一样。

    卞白巧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爷爷奶奶的,爸妈的,叔婶的,弟弟妹妹的,一个都不少,都是她自己做家教赚的钱。

    卞昌隆和刘双双看着自己出落得水灵灵的女儿,笑得眼角都露出了美丽的鱼尾纹。心疼地对女儿说:“现在家里有钱了,不用那么辛苦去做家教,好好读书就行了。”

    卞白巧抿着嘴儿一笑:“这个其实也是一种锻炼,上大学的时间很自由的,做点家教赚点零花钱是很普遍的。”

    卞白贤只对姐姐说:“姐,在外头注意安全啊。”

    卞白巧笑:“我弟都长这么高了,是个大小伙子了呢,还懂得照顾人了。放心吧,弟,我知道的,我同学每次都会去接我。”

    卞白贤悄悄地问:“接你的同学是不是王文俊?”

    卞白巧飞红了脸,对父母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压得低了声音说:“先别跟爸妈说啊。”卞白巧上了大学,也还不到十八岁,卞昌隆说了,二十岁之前不能谈恋爱,所以卞白巧瞒着父母呢。

    卞白贤笑起来:“嗯,我不说,你自己注意安全啊。”他的话意有所指,也不知道卞白巧听懂了没有。不过以卞白贤对姐姐的了解,偷尝禁果的可能性还不大。

    卞白巧点点头,显然没有想到那方面去。

    隔了两天,朴灿烈跑来找卞白贤,笑得一脸暧昧。

    卞白贤看他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

    朴灿烈转到卞白贤面前:“嘿嘿,小白,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卞白贤干巴巴地说:“不知道。”

    朴灿烈神秘兮兮地说:“我今天去街上买东西,看见巧姐和那个叫王文俊的男生了,他们俩还手牵手呢。”这个手牵手绝对是朴灿烈杜撰出来,卞白巧和王文俊两个人在街上并排走,神情很是亲昵,但是绝不会在大街上牵手,毕竟这街上遇到熟人的可能性极大。

    卞白贤不太置信地看他:“当真?”

    朴灿烈一本正经:“当然是真的了。嘿嘿,巧姐和王文俊肯定是一对儿,我那时候就猜得没错。对了,你还记得那次你姐同学来摘茶子的事么?我说了,我们俩打个赌,要是他俩是在谈恋爱,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其实当时朴灿烈说的是那两个要是早恋,这个赌约才成立,不过卞白贤显然也不记得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卞白贤抬头望天。

    朴灿烈说:“你当时就答应了,可别想抵赖,我当时没有说条件。现在正好确认他俩在一起了,我也要说我的条件了:你不许在我前面谈恋爱。”

    卞白贤看了一眼朴灿烈,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这事他还惦记着,他是不是蓄谋已久啊。不过要说他那么早就开始喜欢自己,卞白贤觉得怎么想都怎么扯吧。对了,朴灿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呢?卞白贤突然开始纠结这个问题来了。然后又想,何必去纠结呢,知道了有什么用处。另一个声音又说,知道了也许能够帮助纠正朴灿烈呢。不一会儿理智又回来,卞白贤心里那个活跃的小人儿萎顿下去,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朴灿烈见他不回话,伸手拉住了卞白贤:“喂,我说你不许赶在我前头谈恋爱,你答应不?君子一诺千金,你说话得算话。”

    卞白贤叹了口气:“行,我答应了。”就现在这情况,自己怎么可能去谈恋爱。

    朴灿烈立即喜形于色,仿佛什么阴谋得逞似的。

    卞白贤想了想说:“那也不能没有期限吧,二十五岁之前,我不会比你先谈恋爱,过了二十五岁,这个赌就作废了。”十年时间,他不信朴灿烈会一如既往地钟情于自己,不去喜欢别人。

    朴灿烈的脸色变了数遍,最终还是答应下来:“行,就二十五吧。”还有十年,他不信自己没有办法让卞白贤接受自己。

    卞白贤发现自己对朴灿烈的冷淡战术似乎成效不大,他冷面冷语对待朴灿烈,但是人家完全不被自己的冷淡所困扰,好像没当回事似的。自己以为已经很绝情了,明明一个礼拜都没说上一句话,但是一得到机会,对方就若无其事地凑了上来,仿佛之前的疏离完全不存在一样。你再不搭理他,他自己也有法子自我安慰,说白了,就是脸皮厚,而且厚到了极点。

    自己每每板下脸去对他,但总有种打进棉花里的感觉,没有反应,这让卞白贤很是气馁。朴灿烈现在怎么是这么个人呢,像个泥鳅一样滑溜,叫人恨得牙痒痒,简直想咬他几口来泄愤。

    当然这只是卞白贤自己心里的想法,就是朴灿烈自动送到他牙边来让他泄愤,他也未必咬得下去。

    朴灿烈其实还是颇为满足现状的,虽然卞白贤说要和自己保持距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是关心自己的。只要自己一有状况,他就会紧张自己,有时候甚至要打骂,但那绝对是紧张自己的表现。而且自己只要取得一点成绩,他会比自己还要高兴。他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不能接受自己是个男生吧。

    朴灿烈有了这个认知,暗暗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努力,使自己成为人上人,各方面都要非常成功,这样才能让卞白贤放心地答应和自己在一起。因为他说过,只有比别人强出很多的时候,人家才会仰望你、敬畏你,那时候,会不会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了?

    又是一年万物复苏的季节,几场春雨下来,卞家岙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去年秋冬之际新栽种的油茶吸收着雨露,沐浴着阳光,拼命舒展着枝叶。虽然还只是新苗,但是人们已经可以相见数年后的盛况了。

    在卞昌隆的带领下,不少人家都养起鸡来。由刘双双和张明丽妯娌传授养鸡的技术,卞昌隆兄弟二人负责鸡蛋和成鸡的销售。这几年广东的经济发展极为迅猛,周边各省大量务工人员涌向广东,是以也带动了广东农副产品的需求,周边省市的农副产品也随着水涨船高。

    卞昌隆和一个对广东的副食市场签订了肉鸡和鸡蛋销售的协议,所以只要有产品,就不怕卖不出去。村民们吃了定心丸,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始养起鸡来。

    卞白贤看着带领大家奔走在致富道路上的父母,不由得感到分外自豪,真是环境造就人,要换做以前,老实巴交的父母哪里会有这么高的境界和追求,不仅自己富了,还带领大家都来发家致富。

    有了这么牢固的基石,将来自己带领大家将蓝图建构成实物就容易多了。想到这里,卞白贤不由得生出了无比的信心和力量,只觉得生活又有了目标。

    开学之后,卞白贤发现朴灿烈不再纠缠自己了,他也不再想方设法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他不再是各种活动的积极分子,每天除了晨跑和做操时能看见他,别的休息时间都很难在球场上看到他的身影。卞白贤初时以为他又找到什么新乐子,便去跟吴世勋打听,居然得知一个消息,朴灿烈如变了性子一般,开始踏踏实实学习了,“比上个学期期末考试那会儿还发狠”,这话是吴世勋说的。

    卞白贤心里微有些失落的同时,又感到很高兴,这就对了,终于知道发愤图强了。很好,朴灿烈有了目标,自己也该为目标好好奋斗了。

    期中考试的时候,朴灿烈的成绩稳居全班第二,整个年级的第三名,这是他第一次在学习上超过卞白贤。卞白贤依旧是本班的第三,全校的第五名。

    期中考试之后,学校放了月假。卞白贤独自收拾好东西回去,刚上了车,朴灿烈和朴灿阳出现了,跟他上了同一趟车。卞白贤不能装作没看见,便笑着点头打招呼。

    朴灿阳不知道他哥和卞白贤之间的纠结,只是很好奇地问:“白哥你怎么没等我们?”

    卞白贤说:“不知道你们班什么时候放学。”这个理由很牵强,不过也很好用。

    朴灿烈坐到卞白贤身边,什么话也没说。

    车子是那种载客的三轮车,只在车斗两旁架了两条木板当座位。车主为了尽可能多的装客,乘客之间的距离贴得很近,几乎是贴身而坐的。隔着薄薄的衣服,朴灿烈身上的温度传到卞白贤身上,他的心有些颤抖,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但是也没有挪开。

    卞白贤掩饰性地转过头去问朴灿阳:“阳阳,你考得怎么样?”

    朴灿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进步了三名。”

    朴灿阳性格不如朴灿烈那么活泼,大概家里的老二总是没有老大那么受关注,没有老幺那么会撒娇,所以总是受父母的忽视较多。朴灿阳也是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孩子,他在学习上不及哥哥那么有天赋,也不像弟弟那么爱娇受宠,各方面表现都只是平平,又非常懂得照顾自己,因此越发受母亲忽视。

    这也怪不得于碧莲,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为生计日夜奔波,孩子不惹事就是万事大吉,再多额外的关怀也就少了。

    朴灿阳喜欢亲近卞白贤,因为他像一个大人一样客观和明智,还懂得把握人的心理,每次都会安抚到人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很多时候,朴灿阳觉得,卞白贤比他妈和他哥都理解他,关心他。

    卞白贤说:“也还不错,有进步啊。努把力,明年应该能考上二中的高中。”

    朴灿阳呵呵笑了:“嗯,我会继续加油的。”

    朴灿烈在一旁坐着,听着他们对话,一直没做声。

    卞白贤又补充说:“别整天坐在位子上看书,记得劳逸结合,别把眼睛读近视了。”

    朴灿烈觉得卞白贤这话是跟自己说的,因为他没点名跟朴灿阳说。

    朴灿阳说:“我视力好着呢。”

    朴灿烈小声地说:“我一直都很注意的。”

    卞白贤转过头来,看着朴灿烈,轻哼一声:“知道就好。”

    朴灿烈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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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七章 洪水来了

    暑假很快就来了。朴灿烈继续拿了个极漂亮的成绩,虽然还是班上第二名,但是已经和吴世勋相差只几分之遥去了。

    卞白贤发现,朴灿烈慢慢变得沉稳起来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咋咋呼呼,十六岁的朴灿烈,开始有从男孩向男人转变的迹象。卞白贤心里很欣慰,但也有些隐隐的失落,朴灿烈看见自己时,不再是那种欣喜而急切的眼神,眼眸中的情绪已经掩去,多半时候会微微一笑,那笑容十分温柔,好几次都令卞白贤心跳都漏了一拍。

    卞白贤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沦陷,心已经完全不听理智的指挥,自有意识地朝朴灿烈靠拢。假如这个时候朴灿烈再向自己表白,他不能确定自己还能够那么干脆利落的拒绝。

    卞白贤不能否认,他的内心有些害怕,他害怕有一天朴灿烈兴冲冲地跑来跟自己说:“我终于有喜欢的女孩了。”这虽然是自己一直期盼的结果,但他知道,这一天一旦来临,那就是心碎的开始。但这确实是自己选的,理智的选择,别无他法。

    这一年的雨水一直比较多,整个春天,雨水都淅淅沥沥的。卞白贤记得,这年暑假,他们家乡还发了一场大洪水。那场洪水来势汹汹,漫过河堤,淹没了田野,甚至连低洼一点的村落都被淹了,卞家岙有不少地势比较低的房子都被淹了。据说是当地百年未遇的洪灾。卞白贤心想,到时候得早早让大家做好防洪措施,尽量减少损失才行。

    暑假到了,卞白贤本来想和朴灿烈去收鱼的,让舅舅舅妈休息一下,但是刘双生不让,现在他们两口子在镇上开收鱼铺子,家里的田已经不种了,让他们回去休息,那真是有如失业。卞白贤想了想,便作罢了,既然交给了舅舅全权打理,那就这样吧,以后等他和朴灿烈上大学了,这个铺子就全都交给舅舅好了。

    只有朴灿烈对不能去收鱼觉得有些遗憾,要是他和卞白贤去收鱼,两人就直接住在街上了,晚上可以挤在一张床上,虽然不能真做点什么,但是想想就觉得兴奋啊。可惜!

    不用收鱼,朴灿烈就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他看着闲置了一年多的钓鱼工具,又有点手痒痒了,还将瘪了的轮胎打满了气,想要重操旧业,但是忆起那晚上卞白贤的眼泪,便克制住了。不住叹息:自己真是个劳碌的命,怎么闲不下来呢。

    卞白贤倒不愁没事干,一放假,他就将蜂箱和蘑菇棚接手过来了。卞白贤的二叔买了一辆小货车,考了个驾照,经常往来于家里和县城甚至市里送货。卞白贤看朴灿烈无事可干,就打发他去给他二叔卞昌盛跟车,帮忙搬货什么的。

    男人对四个轮子的东西一向热爱得紧,不出一个礼拜,朴灿烈就开始缠着卞昌盛教他开车,再用了不到一个礼拜,他就开着小货车突突突地疾驶在柏油路和乡间马路上了。乡下地方不比城里,驾照查得严,在那些交警顾及不到的城乡间的国道和乡间的土马路上,是没有谁会来查你的驾照的。

    某天卞白贤从后山的蘑菇棚出来,看见二叔的小货车回来了,那车开得极猛,到了院门口,刹车猛地一踩,车一下熄火停住了,卞白贤可以想见到驾驶室里的二叔往前猛地前倾了一下,估计肋骨都要撞到方向盘上,想想都觉得疼。二叔开车原来这么猛吗?

    “二——”叔字还没出口,只见驾驶室的门开了,朴灿烈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边揉着右下肋一边兴奋地朝他打招呼:“小白,我会开车了!”

    卞白贤把“叔”字吞回肚子去,舌头一转,喝骂声就出来了:“朴灿烈你作死啊!不要命了?有你这么开车的吗?不会开就别开!”合着之前的沉稳全都是装出来的呢,白夸他了。

    朴灿烈赶紧缩脖子,吐吐舌头,不敢过来了。卞白贤一叫他名字,就说明已经生气了。

    他不敢过来,卞白贤会过去,他跑过去,揪住朴灿烈的耳朵:“你不知道开车多危险啊?不仅是你的安全,还有行人的安全,这都能马虎的吗?”

    朴灿烈连忙告饶:“我下次再也不开快车了,我一定好好开。”他刚才就是想跟卞白贤得瑟一下,没想到适得其反,触到逆鳞了,不由得愁眉苦脸起来。

    卞白贤想说“没驾照就不要乱开”,但是想到有很多人有驾照也未必开得好车,要不让他开,以后还是不会开,便说:“你既然跟着我二叔学开车,那就都得听我二叔的,他教你怎么开就怎么开。你刚才那样子,幸亏这儿没什么人,万一有人,你还躲得过来?你不要命别人还要命呢,那是闹着玩的吗?”

    朴灿烈小声地说:“我不是看着没什么人才开那么快的嘛。”

    卞白贤气得想敲他的脑袋,但是打头又不好,只好狠狠踢了他一脚,又正好光脚没穿鞋,倒是把自己的脚趾头踢疼了:“有没有开车的常识啊?什么地方该什么速度,你没常识你就别开,省得误伤别人,先去把交通规则学会了再说。你看着没人,万一有人突然冲出来呢,你刹车来得及?多少车祸就是你这样想当然发生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有你一辈子后悔的!”

    朴灿烈看卞白贤说得很严重,也不敢再大意了,连忙点头哈腰,勇敢承认错误,再三保证不乱开车。

    卞白贤看他态度尚可,便住了口。突然一阵闷雷响起,憋了大半天的雨哗就下来了,来得又急又猛。朴灿烈连忙拉着卞白贤就近上了货车驾驶室避雨。

    卞白贤抹着头上的水珠,看着玻璃窗上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着,说:“今年的雨水太多了些,恐怕会涨洪水。”

    “涨水很正常,年年都这样。反正不是涨水就是干旱。”朴灿烈没当回事,他心里美得很,卞白贤和他坐在这个小小的密闭空间内,连空气都变得甜蜜了。

    卞白贤叹了口气,朴灿烈说的是事实,他们这几乎年年都要涨几回水,不过从来没有漫过河堤。今年的洪水与众不同,他要如何才能让大家才相信今年不同往年,难道说自己未卜先知?正想着,朴灿烈拉了他一下:“快看,那谁。”

    “谁啊?”卞白贤顺着朴灿烈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后山园门口来了个戴斗笠穿雨披的人,已经背向他们了,“没看清,是谁?”

    “刘二良。”朴灿烈刚才看过正面的。

    “!”卞白贤吃了一惊,刘二良作为那年的纵火案协从犯,被判了两年劳教,算日子,是该出狱了。卞白贤心里有些隐隐不安,希望两年的劳教是真改造好了这个人,而不是教坏了。

    刘二良进了园子,站在养鸡场外往内张望。后山发展起来之后,卞白贤爸爸和叔叔在养鸡场旁边修了两间红砖瓦屋,用来休息和放工具。

    屋里并没有人,刘双双她们都回家做午饭去了。卞白贤等了一下,刘二良似乎并没打算离开,便推开车门冒着雨跑了出去,朴灿烈没拉住,也只好从车上下来,跟上卞白贤。两人进了园子,跑到屋檐下。

    卞白贤跟对方打招呼:“二良叔,你有什么事吗?”

    刘二良已经摘了斗笠,他刚从监狱出来,头发还没长起来,露出泛着青色的头皮。面上有点菜色,想必那里面的日子并不好过。刘二良看见卞白贤,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即又笑了起来:“是小白啊,你爸妈不在山上?”

    “他们回家去了,现在就我在这里。”卞白贤吃不准刘二良是什么心态。朴灿烈赶上来,站在卞白贤身边。

    刘二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是这样的,我家也想养鸡,想问问你家里还有没有种鸡蛋。”今年春天大家都养鸡的时候,刘二良媳妇因为刘二良给卞白贤家放火的事,没好意思来求刘双双,所以他家没有养鸡,大概是看到大家养鸡都出了成果,也有点心动,才让刘二良来问的。

    朴灿烈从卞白贤身后拉了一把卞白贤的衣服后摆,意思是别搭理这样的人,但是卞白贤没有理会他,只是说:“种鸡蛋应该有的。下午你问问我妈吧。”

    “好,我晚点再来。”刘二良点点头,戴上斗笠,转身走了。

    朴灿烈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地对卞白贤说:“这样的人,你帮他做什么?爱养自己养去,还好意思来你家买鸡蛋,当初放火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有今天了。”

    卞白贤叹了口气:“也没有办法,他当时恐怕也是受了利麻子的利诱。我们得给他一条活路,否则就真会成为十恶不赦的人了。”

    朴灿烈不屑地撇撇嘴:“我看不见得,他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说过。”

    卞白贤无奈地摇摇头。

    这场雨下得黑天黑地的,到处都是茫茫的水雾,直到晚上才停下来。卞白贤看着这铺天盖地的大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记不清当年的洪水具体是哪天发的了,大概就是七八月之交的样子,早稻已经收了,晚稻刚插下不多久。那场洪水持续了差不多快一天才完全消退,作物因为长时间进行无氧呼吸,产量大受影响,不足一米长的甘蔗从洪水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拔节了。

    看看情形,大概就是这几天了。卞白贤远远看了一下河面的水位,还在河堤以下,现在去提醒低洼处的人们收拾东西,恐怕不会有人相信。

    晚上刘双双和卞昌隆说起刘二良的事来,刘双双埋怨说:“你答应卖给他做什么?我就是全都摔烂了也不愿意卖给他,那就不是个东西。”

    卞昌隆说:“你怎么能这么想?他是政府抓去劳动改造过的,已经改过自新了,他现在想跟着大家一起勤劳致富,为什么不帮他,难道让他继续烂下去?”

    刘双双还是心有不甘:“我想起那次鸡被药死和放火的事来就气,真是心狠手毒,就差没有杀人了吧。要不是小白坚持报警,说不定我们都给逼死了。”

    卞昌隆叹息一声:“算了,哪个人不犯错误呢,改了就好。”

    卞昌隆和刘双双不知道,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刘二良正好站在他们家窗外,这两年他在坐牢,家里没了收入来源,日子过得相当窘迫,现在连买种鸡蛋和鸡苗的钱不够,他准备过来求卞昌隆两口子赊账的,等以后鸡长大回本了再还给他们的。他在窗外呆了片刻,又悄没声息地回去了。

    第二天,天气依旧阴霾。朴灿烈一早跟着卞昌盛送鸡蛋和蘑菇到县城去了。大半个上午的时候,雨又下起来了,但是没有昨天那么大。卞白贤时刻都留意着河面的水位,水位一直在缓慢上升,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河面已经和河堤齐平了。

    卞白贤知道,那场大洪水就是今天来的,他赶紧去找卞昌隆:“爸,河水涨上来了。会不会再往上涨啊?”

    卞昌隆摇摇头:“不会了吧。昨天那么大的雨都没涨呢,今天的雨小多了,而且又快停了,不会再涨了。”

    卞白贤心里焦急,事实上上游下了大雨,引起山洪爆发,几乎是百年未遇的一场洪水,反而到了九八年发大水的时候,他们这儿到很平静。但是卞白贤又不能说自己知道一定会涨上来的,只好看着慢慢上涨的水位干着急。

    离河不远有一个院子,叫做河边院子。那儿住着十几户人家,都是他们村的,与主村隔了差不多一里路的距离,院子的地势地平,与河堤几乎平行,不知道当初是谁选在那儿定居的。

    然而雨并没有停,中午过后,雨又大了起来,都快赶上昨天的大雨了,河水也漫过河堤,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往上漫,人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妙来。卞昌隆和几个村干部带着住在高处的人们,去河边院子帮那些人家搬家。

    发洪水搬家可不是件轻省差事,除了贵重物品,猪鸭鸡、粮食、被褥衣衫,能搬则搬,否则被洪水一泡,就全都泡汤了。

    卞白贤也跟着去帮忙,能收拾多少算多少。这时水已经慢慢涨到院子里来了,一些低洼处已经漫上水了。卞白贤好不容易将一位寡居的老太太从她的小屋里劝出来,她死活也不愿意离开她家的老房子,坚信大水是不会淹了她的房子的。明明下着大雨,温度并不高,卞白贤却急得出了满脑门子汗,不过总算是把人劝出来了。

    卞白贤打着伞,老太太拄着拐,两人冒着大雨蹚着水,沿着路的轮廓摸索着往村里走,走了一段,老太太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不行,我要回去,我有东西忘拿了。”

    “什么东西啊?五奶奶,别回去了,等水退了再拿吧。”卞白贤看着茫茫的水面,还有几十米就到陆地了。

    “不行,不行,不拿出来我就不走了。”老太太不知道发了什么癔症,“那是我老头子的相片啊,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水里,我要回去陪他,淹死都算了,死也要死在一块。”

    卞白贤看劝不住,只好说:“五奶奶,你别回去了,相片在哪儿呢?我去帮你拿。”他想着一个老太太,走路慢腾腾的,等她回去了,还能不能走出来都是问题,便把老太太托付给别人带上去,自己蹚着水又返了回去。

    此时院子里的人都撤得差不多了。卞白贤心里焦急,找到老太太家,那是一间历史久远的土坯房,房子地势稍高,水还没有上台阶。卞白贤找了一圈,在墙上看见了那个相框,离地起码三米多高,他叹了口气,搬了张椅子踩上去,够不着,又去搬了几张凳子垒起来,颤巍巍地爬上去,将相框摘了下来。

    就在这时,门“哐当”一响,自动关了起来,吓了卞白贤一跳,他看了一下门,有些狐疑地想,刚刮风了吗?他从凳子上小心地下来,去开门,打不开,门居然从外边给锁上了,他心中警铃大作,又跑去开侧门,侧门也从外面给锁上了。这屋子小,只有两道门和两个窗,别无出路。

    卞白贤心里急了,这怎么回事啊,谁发神经把他关起来,他用力地拍着门,大声地说:“谁在外头搞恶作剧呢?快帮我把门打开,别闹了!”

    没有回音,卞白贤趴到窗户边上喊:“有人吗?还有人吗?快帮我开一下门,我被锁起来了!”

    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答他,外面风雨大作,到处都是哗哗的雨声,估计人都走远了,没人听见他的求救声。卞白贤跑去卸门,因为老式木门的轴都是活动的多半能从另一边卸下的,卞白贤发现,这老太太家的房子虽然老旧,但是门居然做得严丝合缝,根本无处下手,手指伸不进去,就使不上力,根本就弄不开门。

    水已经漫过台阶,慢慢往屋里渗进来。卞白贤绝望了,心中涌起一丝无奈的苦笑,难道自己要跟老太太的破房子同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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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6 19:12:38 |只看该作者
(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70、第六十八章 在一起

    朴灿烈回来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因为回来的时候发现村道已经被淹了,他和卞昌盛绕了一大圈,从后面的村子绕回来的。这个时候雨还在下,不过已经小了很多了。

    朴灿烈在路上看见如黄汤一般浩荡的洪水时,突然想起昨天卞白贤的担忧来,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所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卞白贤。

    但是他没有找到卞白贤,问谁谁也说没看见,洪水来得太凶猛,大家都手忙脚乱的,哪里还顾得上留意别人在哪。朴灿烈心里突然生出强烈的不安,迫切地想要见到卞白贤,他沿着洪水边沿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卞白贤。

    卞白贤会去哪儿呢?朴灿烈锁起眉头冥思苦想。他旁边站着一个老太太,伞也不打,拄着拐望着河边的院子,嘴唇嗫嚅着,喃喃地说:“我的相片,我的相片还没拿出来。”

    朴灿烈心里很焦躁,本来没注意到这事的,没想到老太太一把把他揪住,留着眼泪说:“后生,我的相片呢,你帮我拿出来了吗?”

    “什么?”朴灿烈有些不耐烦地说,“我没有说帮你拿相片啊。”

    “你说了啊,你明明都回去帮我拿了。你把我相片放哪里了?我的相片呢,我老头子的相片是不是被淹了?”老太太年纪快八十了,有些糊涂,不大认得清人,只记得有个穿蓝色衣服的小伙子去帮她取相片去了,恰好今天朴灿烈和卞白贤穿了同一款衣服,还是卞白贤和他去买衣服时,朴灿烈坚持要和卞白贤买的同一款。

    朴灿烈心中突然警觉起来:“五奶奶,你说我帮你去拿相片了?我当时也穿着这件衣服是吧?”

    老太太摸着眼泪,哭着说:“是啊,你把我丢在水里,自己回去拿相片了。我的相片呢?”

    朴灿烈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不安,难道是卞白贤回去了没有再出来?

    朴灿烈抓住一个人问:“卞白贤是不是也去河边院子帮大家搬东西了?”

    旁边有个人点点头:“我好像是看到他去了的,对啊,就是他把五奶奶托给美丽嫂嫂带过来的。”

    “那卞白贤人呢?他自己没回来?”朴灿烈抓住他继续问。

    那人摇摇头:“后来就没看到了,没注意啊。”

    朴灿烈又去找人问了几句,都说没看见回来。朴灿烈急了,十有八九是被困在河边院子了。朴灿烈连忙跑回家,拿了自己轮胎出来,将脚盆放进去,往水里一放,就划着往河边院子去了。

    岸边的人大声喊:“朴灿烈,你要到哪里去?快回来,水太大了,很危险。”

    朴灿烈满心焦急:“我要去找卞白贤,他没有回来。你们都去找一下,卞白贤不见了。”说到这里,声音都带了哭腔。

    岸上的人一听,都说:“卞白贤那么大个人,他又会游水,肯定不得在院子里不出来。他肯定是去别处去了,你快划回来,别去了。”

    朴灿烈哪里肯依,飞快划着轮胎船往河边院子里去。洪水从上游冲下来,水流很急,水面上到处都飘着菱角、草堆、家具、树木,还有鸡鸭站在漂浮的草垛上避难,一些蛇也在水面上迅速移动,寻找靠岸处。

    水冲着朴灿烈往下游去,朴灿烈拼上九牛二虎之力,让自己进了河边院子。到了院子,因为有树木和房屋挡着,水流速度倒是没那么快了。水已经涨了一米多高了,房子全都被淹了。

    朴灿烈一进院子,就大声喊:“小白——小白——”一边喊,一边一间屋一间屋寻过去。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水流声,朴灿烈没见到卞白贤,倒是见到不少鸡、鸭、蛇、蛙、鼠之类的活物,纷纷往草垛、树梢、房梁和屋顶上爬。

    朴灿烈心想,莫不是搞错了,卞白贤已经回去了?但是还不肯死心:“小白——小白——”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突然,从水流声中传来了回音:“小灿!”

    朴灿烈一阵狂喜,放大了声音问:“小白,你在哪儿?”

    “小灿,我在这里!”卞白贤的声音有些低。

    朴灿烈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最后,往院子边上划去,只见卞白贤全身湿漉漉地抱着腿坐在一间杂屋的屋脊上,满脸的虚弱和疲惫。

    朴灿烈看见鲜活的卞白贤,既想哭又想笑:“小白,你怎么坐在猪栏背上?”

    卞白贤无力地摇摇头,他从老太太家里找到了一把菜刀和一把生锈的钝口斧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窗户劈开,那窗户不知道是用什么杂木做的,硬得跟铁似的,他好不容易才劈开一个能爬出来的出口,这时外面的水都涨了一米多深了,卞白贤不敢就这么走回去,找了一处能爬上的高处歇着。想到刚才的遭遇,还有些惊魂不定。

    朴灿烈将自己的轮胎船划到猪栏下面,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向卞白贤伸出两只手臂:“小白,下来,我扶你。”

    卞白贤看着满脸关切的朴灿烈,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刚才他被围困在屋里的时候,四周茫茫全是水,一个人也没有,仿佛觉得自己又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样,心中的震惊和恐慌难以言状,爬上屋顶之后,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朴灿烈出声叫他的名字,才重新又得到了救赎,朴灿烈还记得他,他来找自己了。

    朴灿烈看着卞白贤脸上的泪水,心痛得都揪成了一团:“别哭,小白,我来接你回去。”

    卞白贤小心地从屋顶上下来,脚下的瓦片滑落了好几块。两人四手相接的那一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圆满了,还有什么比握住对方的手更能让人安心的?

    因为脚下不太稳,朴灿烈一手撑在屋背上,一手圈在卞白贤的腋下,将他半扶半抱到自己的轮胎船上,轮胎的承重有限,卞白贤一下到船上,便陷得几乎与水面平行了。

    “不行,承受不住。”卞白贤紧张地抓紧朴灿烈的胳膊。

    朴灿烈一手抓住猪栏屋背的椽子,一手搂着卞白贤:“小白,你别动,坐好了啊。”然后慢慢松开卞白贤,自己下到水里。水已经快有两米深了,朴灿烈一下去,几乎要没顶了,不过他并不踩底,只是浮在水中,双脚拍打着水,用手扶着轮胎的边缘,给了卞白贤一个笑脸,“好了,现在承得起了。”

    卞白贤的眼泪差点又滚落下来,他想伸手去擦眼睛,被朴灿烈及时伸手拉住了:“别擦眼睛,手脏,别弄伤了眼。”

    眼眶里的眼泪眨不回去,静静地淌了下来。朴灿烈伸手,替他抹去脸上的泪水:“别怕,小白,我们会没事的。我们现在回去还是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呆着?”

    卞白贤吸吸鼻子,现在水越来越大,轮胎船并不安全,他记得这场洪水并没有将这个院子完全淹没,大概只淹了一层楼高的样子:“我们先找个高一点的房子,到屋顶上去。”

    “好。”朴灿烈推着轮胎,往离村子较近的那头划去。找到一幢二层楼高的红砖房子,那房子是这两年建的,按照当下流行的款式,修的是两层楼的平房,目前洪水已经淹到了大半个窗户,离一搂的阳台还差快两米高。

    朴灿烈将轮胎停在阳台下:“小白,站起来,踩在轮胎边上,看能不能够得着栏杆,爬上去。”

    阳台是开放式的,边上围了水泥雕花的栏杆。卞白贤颤巍巍地站起来,努力去够阳台的雕花栏杆,将将够得着,卞白贤抓住水泥栏杆用力往上爬,朴灿烈在下面托着他的脚,努力将他往上送。卞白贤身上被粗糙的水泥擦破了好几处皮,才终于爬了上去。

    “小灿,来,我拉你上来。”卞白贤从栏杆上探下身来,向朴灿烈伸出手。

    朴灿烈先将脚盆和轮胎拆了:“先把这些拿上去。”这些可不能丢了,没准还要靠它逃命呢。

    卞白贤一一接上去,回头来拉住朴灿烈的双手。朴灿烈脚下没有立足点,浮在水中伸出手来,和卞白贤的手还差着半米远的距离。

    卞白贤急得头上直冒冷汗,将身子努力探下去:“来,将手给我。”

    朴灿烈看这样不行,连忙阻止他说:“小白,你别趴下来了,小心栽下来。我去想个办法,等一下。”说完就往别处游去。

    卞白贤连忙从阳台上追过去,看着水中游弋的朴灿烈,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朴灿烈在院子里游了一会,找到一根晾衣服的竹竿,递给卞白贤:“小白,你拉我上去。”

    两人一人拉着竹竿的一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朴灿烈从水中拉了上来。卞白贤扔了竹竿,看着落汤鸡一样的朴灿烈,笑着说:“总算上来了。”但是眼泪却随着笑容流了下来。

    朴灿烈走上前,将卞白贤的眼泪抹去:“小白,别哭,没事的,晚一点你爸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卞白贤摇摇头,甩出更多的眼泪。

    朴灿烈拉着他,去推阳台上的门,但是每扇门都从里面关得紧紧的,进不去。只好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将身上的湿衣服都脱下来,外裤也脱掉,只剩一条内裤:“小白,把湿衣服脱了,别着凉了。”

    卞白贤听话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拿起朴灿烈刚才找的竹竿,放在窗台和阳台栏杆间架着,将衣服拧干,挂着晾起来。

    忙活完,朴灿烈拉着卞白贤找了一处干燥点的地方坐下来:“小白,你怎么在这里没有回去?发生什么事了?”

    卞白贤看着朴灿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本来是回来帮五奶奶拿相片的,但是不知道被谁锁在屋里了。”

    “啊?谁这么缺德,是故意要害你吧,是谁锁的?”朴灿烈大吃了一惊,“那你怎么出来的?”

    卞白贤摇摇头:“我不知道是谁,当时我在屋里取相片,没看见人。我只好从屋里找了一把破斧子,砍了好久,才将窗子砍出一个洞来。将五奶奶家的窗子都弄坏了,等水退了,我们重新给她安一个。”

    “嗯。”朴灿烈抓住卞白贤,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身上有好几处刮伤,有被水泥栏杆擦的,也有木头尖子划的,渗着血珠,留下一道道血口子,又翻开他的手一看,只见白皙的掌心上打了好几个血泡,看来真是费了很大的劲,朴灿烈心疼得不行,轻轻摸了一下那些血泡,“疼吗?”

    卞白贤也没有抽回手,只是摇了摇头:“当时有点痛的,现在不碰也就没多大感觉。”

    朴灿烈想到卞白贤站在水里劈木头自救,肯定又急又怕,要是他出不来,自己又没来的话,他是不是就要活活被淹死了?想到这里,朴灿烈的心像被生生挖出来一样疼痛,他差点就失去卞白贤了,不由得一把抱住了卞白贤。

    卞白贤身体一僵,只听得朴灿烈带着恐慌说:“好险,小白,幸亏你找到斧头了,幸亏我也来了,要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卞白贤想到刚才的险境,也心有余悸,他放松下来,靠在朴灿烈身上,没有再挣扎,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淌了下来,人心太险恶,这是恶作剧还是故意陷害?这么危险的情况下,把他反锁起来,不是想置人于死地吗?到底是谁那么恶毒呢?他得罪谁了?

    “这事到底是谁干的?真歹毒。我要是知道了绝对不会饶过他!”朴灿烈抱紧了卞白贤,“小白,以后你别单独一个人走了,去哪儿我都要跟着你。”

    卞白贤只觉得浑身冰冷,只有朴灿烈身上是温暖的,他下意识地朝朴灿烈身上贴近。朴灿烈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别怕,小白,我在这里,我陪着你。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别担心。”

    卞白贤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窝在朴灿烈怀里,肌肤相贴的感觉让他觉得温暖而安心。

    朴灿烈的手上上下摩挲着卞白贤的背脊,安抚他的情绪,脑中急速运转:“小白,我们来分析一下,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跟谁有了过节?”

    卞白贤说:“我哪里得罪过什么人。要说真的有过节的,那就只有利麻子了。”

    “利麻子不是在坐牢吗?他应该没有放出来吧?”朴灿烈锁起眉头。

    卞白贤摇摇头:“那就没有别人了。”

    朴灿烈突然说:“不,你忘了,还有一个人。”

    “谁?”

    “刘二良。你忘了?他这几天正好被放了出来,我们昨天还见过他。”朴灿烈说。

    卞白贤想了想:“会是他吗?但是昨天我们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还挺好的,昨天下午他还来我家跟我爸妈说买种鸡蛋呢。”

    朴灿烈说:“没什么不可能。我听人说,那里面出来的人,本来只有三分坏,出来都基本坏透了。别看他以前胆小怕事,现在说不定已经变得心狠手辣了。他今天来河边院子了吗?”

    卞白贤想了想:“当时来了不少人帮忙搬东西,不记得他来没来了。”想到暗处有这么个人存在,随时都是威胁,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朴灿烈立即察觉到了:“怎么了,小白?冷吗?”

    卞白贤摇摇头:“觉得有些害怕。”

    “别怕,我在呢,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朴灿烈的话声音不大,却似定心丸一样令人安心。

    卞白贤的头靠在朴灿烈的肩窝间:“小灿,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朴灿烈将卞白贤抱得更紧一点,突然在卞白贤耳朵上吻了一下:“小白也对我很好啊,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所以我就只想对你好,一天见不到你,我就难受。”

    卞白贤静静地靠着他,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许久,他才说:“可是,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你要失去很多东西。你不能结婚,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也许你妈妈还会和你断绝母子关系,你弟弟们也不会认你,你会受到很多人的嘲笑和鄙视。以后我们俩都需要偷偷摸摸的,在人前不能牵手,不能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你都考虑过吗?”

    朴灿烈的心狂跳起来,他努力将卞白贤的话消化一遍,然后结结巴巴地问:“小、小白,你是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你肯接受我了?”

    卞白贤靠着他:“如果你将来不后悔。”

    “我不后悔,不会后悔,绝对不会后悔的!小白,我喜欢你,就只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后悔,也不会害怕。小白,你也不能后悔,再也不能跟我说要分开。”朴灿烈像要抓整个世界一样抓紧了卞白贤,将卞白贤死命地勒进自己怀里,几乎将他胸腔中的气体都挤出来了。

    卞白贤挣扎着推开他:“咳、咳,轻点,小灿,疼。”

    朴灿烈连忙松开手,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小白,你不是哄我的对吧?你真的答应我了是吧?你要和我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嗯,我答应了。”卞白贤决定再也不让自己的心煎熬挣扎,让它顺从心意去,今天他的命悬于一线,差点就去见了阎王。如果再死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种好命再重来一回,还有机会来弥补遗憾。既然天可怜见,让他逃过一劫,他怎么能再让自己留有遗憾。虽然选择这条窄路,会让他和朴灿烈都有很多坎坷,但再坎坷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只要自己肯努力,哪条荆棘小路都会变成坦途。这条路的风景,别人看不到、不愿意看,他们自己能欣赏不就够了吗?

    朴灿烈被巨大的狂喜砸中,拖着卞白贤站起来,手舞足蹈,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此刻欢欣的心情,便在狭窄的阳台上奔跑起来。

    卞白贤还留着理智,看他赤着脚要踏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连忙喊了一声:“小心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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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六十九章 吻

    朴灿烈的脚连忙刹住,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前倾,扑在了水泥栏杆上:“什么东西?”

    卞白贤往后退了几步:“蛇。”

    朴灿烈吓得脚连忙一缩,坐在了栏杆上,回头一看,只见一条湿漉漉的菜花蛇盘成了螺丝圈,窝在水泥地板上,吓了朴灿烈一大跳:“妈呀,这东西哪里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卞白贤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水里爬上来的。”

    原来他们说话这会儿,水又涨了半米多高,水中不少生物都开始沿着房子的墙壁往上爬,最先登陆的便是这条菜花蛇。

    朴灿烈从另外一头跳过去:“小白,你把竹竿递给我,我给它打死算了。”

    卞白贤看了一下那条蛇,闭着眼睛并没有看人,那模样看起来也挺可怜的:“算了吧,你把它挑到水里去,让它去别处。这么大的洪水,活下来的都不容易。”

    朴灿烈此刻对卞白贤惟命是从,哪里会拒绝:“好,你站远一点。”说完小心地挑起那条蛇,将它扔到水里去,可怜的蛇刚从汪洋中逃出生天,这时又被送了回去,立即遵从生命的本能,继续往这边游来,朴灿烈哪里肯让它上来,用竹竿将它赶得远远的,直到它换了方向朝别处游去才放过它。

    卞白贤凑过来,和他一起看水中的情景,洪水比先前更急更猛了,黄澄澄的水中飘过来无数的浮萍、菱角、垃圾、草堆、树木,还有一些破桶、家具等,更多的是长腿蜘蛛和各色小虫子,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从眼前迅速流走了。水中还有不少动物,除了蛇鼠鸡鸭,甚至还有人们来不及抢救的猪羊。

    朴灿烈看着一个草垛从上游漂进院子,上面站着两只湿漉漉的落汤鸡,缩着脖子惊恐地望着水面,好不可怜,转过头对卞白贤说:“要不要我去把它们抓来?”

    卞白贤拉着他:“算了,隔着好几米远呢,太危险,不要去了。想吃鸡,咱回去杀,家里大把的呢。”

    朴灿烈嘿嘿笑:“我就是觉得被水冲走太可惜了。诶,你看,那边还有一头猪在游泳呢,那么肥的猪,太可惜了吧,主人家怎么不带到岸上去啊。”

    卞白贤远远地看着那只猪在水中无助地挣扎着,估计过不多久,那猪就得沉了:“不知道,大概是这猪自己跑了,主人家没抓到吧,要不然怎么会不带走。”

    朴灿烈看着离阳台只有一米远的水面:“小白,我们把这门撞开上楼去吧,水一会儿就会漫上来了。”

    卞白贤看了一下,摇摇头:“先看看,说不定不会涨了,把人家门弄坏了总不好。”

    “那有什么的,我们到时候赔他把门锁,要是门坏了,给他赔个门得了。”朴灿烈不以为然,救命要紧,还在乎一扇门吗。

    “先等等,水应该不会涨到阳台上来。”卞白贤心里清楚这最高水位是多少,站在这里绝对是安全了。

    朴灿烈又说:“我们要怎么才能让岸上的人知道我们还活着呢?他们会不会自己划船来接我们?”

    卞白贤走到房子边上,往屋子后面的村庄看了一眼,从这里到村子的几百米距离,全是滔滔洪水,而且水流湍急,村里没有大船,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小灿,你声音大不大,我们朝岸上喊几声吧,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好让他们放心。”

    朴灿烈果然用手卷起喇叭,对着岸上大声喊起来,卞白贤和他轮流喊了十几分钟,由于声音太大,用力过猛,嗓子都有些哑了。

    朴灿烈说:“算了,小白,不喊了,应该听到了,我们休息一下。”

    一回头,发现阳台的走廊上又多了两条蛇,这次还有好几只老鼠。这些东西原本都是怕人的,但是如今被洪水逼得都忘了害怕。朴灿烈知道卞白贤不喜欢蛇,又只好用竹竿将它们一一挑出去。

    朴灿烈看看天色,都快黑了:“这样不行,要是他们今晚上不来救我们,那我们就只能和这些蛇鼠住一起了,我得去想办法把这门打开。”

    朴灿烈又去检查了一遍窗户,发现有一扇上面的窗户没有锁上,他将窗户打开,站在窗台上,将竹竿伸进去,试图将门锁拨开。但这并不是个好法子,过了一刻钟,满头大汗的朴灿烈转过头来看卞白贤:“小白,打不开,怎么办?踹开?”

    卞白贤说:“我们在窗台上坐一晚吧,那些蛇应该不会上到这里来吧。”

    朴灿烈看了一下窗台,大概不到二十厘米的宽度,马马虎虎能坐。按朴灿烈的想法,就该去将门撞开,然后进屋去躲着,但是卞白贤不让撞,那就只能在窗台上坐着了。

    “那行吧,你先上来。”朴灿烈伸出手,将卞白贤拉上去。

    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身上只有一条小裤衩,因为情况特殊,刚才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暧昧,现在再看自己身上,都觉得好笑。他们俩这两年都在长个子,身板都偏瘦,好在两人平时都坚持晨跑锻炼,到也没有显得很单薄。

    朴灿烈看了两眼卞白贤:“小白,冷不冷?”

    卞白贤的恐慌和不安已经过去了,这个时候正常的感受回到身上,被风一吹,感觉还真有些冷,他点点头:“有点。你难道不冷吗?”

    朴灿烈笑:“我也觉得有点冷,我们挨着坐。”然后挪到卞白贤身边,自己坐的那儿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屁股印子,没办法,裤衩也是湿的。

    朴灿烈伸手圈住卞白贤的肩,将卞白贤的头压在自己肩上靠着。卞白贤没有异议,朴灿烈身上很暖,靠着他,不仅温暖,而且安心。

    两个人居高临下,看着水位慢慢上升,越来越多的虫蛇老鼠爬上阳台。卞白贤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怎么这么多蛇,看着就起鸡皮疙瘩。”

    朴灿烈反倒淡定了:“它们也不容易啊,跟我们一样也是为了逃命呢。放心好了,它们不会上来的,我们就在这里坐着吧,要是水再涨上来,我就去把门踹开,到顶楼去。”

    卞白贤知道水不会涨上来了,便模糊地应了一句:“嗯,好。”

    夜幕开始降临了,水位渐渐平静下来,在离阳台还有半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不再往上涨。朴灿烈说:“水好像不涨了。”

    “嗯,应该不会涨上来了。”卞白贤说。

    朴灿烈的肚子响了一声,他尴尬地摸摸肚子,嘿嘿笑了两声。卞白贤低头看了一下朴灿烈瘪瘪的肚子:“饿了?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呵呵,是啊。我回来的时候,路已经被淹了,绕了好远,从黄土岭那边绕回来的。一回来就发现你不见了,到处找不见,他们都没有发现你没回去。亏得五奶奶认不清人,硬说是我去帮她拿相片了,问我要相片。我才想到可能是你帮她拿相片了,我问了其他的人,他们说你也去帮忙搬东西了,觉得你有可能还留在河边院子。幸亏我们今天穿一样的衣服。”

    “可惜五爷爷的相片还是没能拿出来。”卞白贤吸吸鼻子,“谢谢你,小灿。”除了朴灿烈,还会有谁这么心细如发,想到自己还可能滞留在这院子里呢,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关心自己了,卞白贤心里胀满了感动。

    朴灿烈在他头顶上蹭了一下:“谢什么,这是我应该的。假如我也处于危难之中了,你肯定也会第一个关心我。”

    卞白贤想,会吗?自己会第一个想到朴灿烈吗?卞白贤突然发现,自己虽然一直对朴灿烈很关心,但是却没有把他放在第一位,第一个想到的,总是自己,他心里涌起深深的愧疚,在他们两个之间,一直在付出的是朴灿烈,自己只是被动地接受着。

    卞白贤带着鼻音说:“小灿,对不起,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朴灿烈笑起来:“小白没有对不起我,你一直都对我最好了。不过以后要是对我再好点,那我会更高兴的。”

    卞白贤将手放进朴灿烈的大掌里,与他十指相扣,拿起来,放到自己心口,像是在做某种宣誓。

    朴灿烈将卞白贤的手拉回来,放到自己唇边,亲了一下他的手背。

    卞白贤说:“别亲,脏。”

    朴灿烈笑起来:“小白一点都不脏。”

    卞白贤无奈地笑笑:“不是我脏,是洪水太脏了,小心感染病菌。”

    朴灿烈将卞白贤的头扶起来,呼吸有些紊乱:“小白,我想亲你。”

    卞白贤的耳朵红了,垂下眼帘不说话,朴灿烈的头凑近了,灼热的呼吸落在卞白贤的脸上,小心地觅到那两瓣他梦想过无数次的唇。卞白贤的心微微一颤,没有退开,只是闭上了眼睛。

    朴灿烈的心如擂鼓,张嘴覆上卞白贤的双唇,伸出舌头来吮吸一下,然后笨拙地在他的唇上辗转,没有更进一步。卞白贤主动启开牙齿,放朴灿烈进来。

    朴灿烈懵懵懂懂,完全就是个毛头小子,舌头在卞白贤口内毫无章法地搅动,最后凭着本能,终于得了法,开始纠缠那条柔软的舌,像渴极了的人一样拼命吮吸着。

    卞白贤努力地回吻着朴灿烈,在接吻一事上,虽然他经验也算不上丰富,但是比起朴灿烈这愣头青来,还是富足一些的。他也不扭捏,一旦认清自己的心,选择了要走的路,那就大胆地走下去。

    朴灿烈被卞白贤的回应大大鼓励了一番,捧着卞白贤的头吻了个天翻地覆,吻得太久,口水都沿着嘴角淌了下来。直到喘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卞白贤靠在朴灿烈肩上气喘吁吁,这傻大个,持久力可真强,好像吻了这次就没下次了一样。

    朴灿烈美得眼前直冒粉红色的泡泡,他终于得偿所愿,吻到卞白贤了,而且卞白贤还回应他了。傻笑得都忘了自己还坐在窗台上了,差点滑下去,被卞白贤拉住了:“你小心点,别摔着了。”下面可都是蛇鼠窝,掉下去喂蛇。

    朴灿烈挪挪屁股,坐稳了,伸手拦住卞白贤,用另一只手摸摸卞白贤的脸,嘿嘿傻笑:“我觉得这跟神仙日子一样。”

    卞白贤撇撇嘴,饿着肚子、光着身子坐在人家的窗台上,脚下蛇鼠一窝,爬满了虫子,下面还是滔滔黄汤,神仙过这样的日子?“傻了吧你,又冷又饿,跟虫蛇一窝,神仙过这样的日子?”

    朴灿烈嘿嘿笑:“我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啊,谁也管不到,这里就只有我和你,就像一个孤岛,这是我们俩的世界,不用顾虑别人的眼光,也不用担心别人说闲话。”

    卞白贤心中一暖,他原来将自己说过的话都记在心里。

    朴灿烈又想起来:“小白你饿了吧?冷不冷?”

    “还好。你中午饭都没吃,我好歹还吃过午饭的。现在不冷了。”挨着朴灿烈这个小火炉,还真没觉得有多冷,尤其刚才又做过那么热血沸腾的事。

    “天黑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救我们,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坐一夜?”朴灿烈咕哝了一句,他们被拘囿在小小的窗台上,又不敢下去,怕踩着蛇,时间一长,还真有些难受。

    卞白贤说:“我爸他们应该会找人来救的,你过来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人看见了?”

    “是啊,好多人都叫我不要来呢,说你不会在这里的。但我就相信你在这里。”朴灿烈颇有些得意地说。

    “那就应该会有人来救我们,不过要等救援队来才行,我们村里没有大船,他们过不来,肯定也急死了。”卞白贤知道,要等武警的冲锋艇来才行。

    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的大动静。

    “怎么回事?”朴灿烈吓了一跳。

    卞白贤说:“听起来像是有房子倒了。”

    “啊?”朴灿烈吓了一跳,“我们这房子不会倒吧?”

    卞白贤笑起来:“不会,这房子是红砖房,不会倒的,倒了的房子应该是土砖房。”洪水退了之后他们才知道,倒的房子正是五老太太家的老房子和杂物。

    朴灿烈放下了心:“这就好,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我可不想就这么交待在这里了,亏死去。”

    卞白贤在朴灿烈肚子上捏了一下:“亏什么,我陪着你呢。”

    朴灿烈嘿嘿笑起来:“说的也是,和你在一起,怎么也不亏了。但是我想和你好好活着,还有好多好日子要一起过呢。”

    卞白贤但笑不语。

    有道是有情饮水饱,他俩也算是有情了,但是连水都没得饮,所以还是没法饱。到了□点的时候,两人的肚子都此起彼伏地唱起了空城计,但是对着一地的虫蛇和漫天的黄汤,那是再英明神武都没了用武之地。

    “真饿。”朴灿烈摸摸肚子,“小白,你饿不饿?”

    卞白贤笑起来:“饿,我好想喝水。”

    朴灿烈突然嘿嘿笑起来:“吃我的口水吧。”

    卞白贤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作死啊你,是不是想我抽你?”

    朴灿烈没皮没脸地说:“你抽吧,打是亲骂是爱。”

    卞白贤彻底没脾气了,伸手去掐朴灿烈白嫩的脸蛋。朴灿烈嘿嘿傻笑着,只是搂着卞白贤的腰吃豆腐。

    突然间,黑暗中传来马达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光束撕开了浓重的黑夜,有人在喊:“有人吗?这里有人吗?”

    卞白贤和朴灿烈狂喜起来,终于有人来救了:“救命!我们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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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6 19:23:00 |只看该作者
72、第七十章 惩恶

    卞白贤和朴灿烈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妈妈们看着两个孩子几乎都哭了,卞白贤领到了重生以来第一顿骂。

    朴灿烈离开之后,大家才发现卞白贤真的不见了,自从他跟着去河边院子帮忙搬家之后,就没有回来过。后来从那边隐隐传来了呼救声,大家才相信卞白贤果然滞留在了那里。为什么会滞留在那儿不回来呢,大家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

    大人们到处去找船想去河边院子救人,但是找不到,卞昌盛开着四轮车,又绕了老远的路去镇上求救,镇里也没有船,电话线又断了,只好开车赶到县里去求救。最后直到□点钟,大家才盼来武警的快艇,将困在那边五六个小时的两个孩子营救回来。

    刘双双又惊又怕担心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都恨不得自己蹚水过去确信儿子是不是安然无恙地在那边。所以一看到儿子,就抱着他上下打量起来,确认没有大碍,流着泪忍不住喝骂起来:“你这个蠢崽,你到底知不知道轻重啊,你怎么在那边不回来啊?你要把我们急死啊!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着很多人的面,卞白贤不敢和妈妈说他被人暗算了,这样会引起恐慌不说,还会打草惊蛇。朴灿烈在一旁说:“婶,小白他不是故意的,晚一点再说吧。我们饿死了,有饭吃吗?”

    刘双双连忙抹干眼泪:“有、有、有,你们等着啊,我去把饭热一热。”

    卞白贤说:“我去换衣服。小灿你也回去换衣服,然后过来吃饭。”

    两家人因为担心他们两个,晚饭都没心思吃,所以饭菜都没怎么动。看见两个孩子吃得狼吞虎咽的,才察觉到自己也饿了,都去拿碗筷来吃饭。

    刘双双一个劲地给朴灿烈夹菜:“小灿,你多吃点,中午饭都没吃就去找小白了,太难为你了,谢谢啊。亏得你去找他,要不然我们哪里知道小白被困在那儿了。”

    朴灿烈乖乖地接过来,笑着说:“不用谢,婶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吃饱喝足了,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只剩下自己家里人和朴灿烈家人,卞白贤让婶婶带着两个堂弟妹先回家去,爷爷奶奶也都先回家去,朴灿烈让妈妈和两个弟弟回去了,这事给他们知道了没好处。

    卞白贤把自己遭人反锁在屋的事一说,卞白贤父母立刻无法淡定了,这简直就是一个重磅炸弹。

    “我们到底是得罪谁了,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啊?”刘双双捂着嘴,“这到底是怎么了?”

    卞昌隆沉吟一下:“会不会是闹着玩啊?”

    刘双双吼他:“鬼才跟你闹着玩,闹着玩要把侧门也锁上?这就是故意的,想让小白淹死在里面。”

    朴灿烈说:“这个事不管是不是恶作剧,他这个时候这么干,就是故意要害人了,要不是小白自己自救,他没准都被淹死了。”

    卞昌盛点点头:“小灿说的没错,这就是故意在害人。”

    一时间整个屋里的人都沉默了。

    卞白贤说:“这个事太危险了,所以我们都要注意点,以后不能单独出门,也不能独自留在家里。”

    刘双双抹着眼泪:“到底是谁啊?我们又从来没做坏事,这些人太缺德了啊。”

    卞昌隆叹口气说:“等洪水退了,我们就去报警,这个事不能拖,太危险了。以后大家都小心点,昌盛你让明丽和两个孩子也注意点。”

    才从洪水中脱困,大家又都被另一种阴影笼罩了。卞白贤心里很不是滋味,人心险恶到这种地步,确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大家发现洪水已经退下去很多了,被淹过的地方留下了大量的淤泥,禾苗上也积了厚厚一层泥,人们拿着盆和桶,给这些禾苗冲水洗泥。村道上也积满了淤泥,卞白贤和朴灿烈打着赤脚,拎着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他们要去报警。

    这一次他们决定直接去找吴世勋帮忙,毕竟这种没有证据的事,去派出所报警恐怕也不会引起重视,卞白贤决定走一下后门。

    到了县城,卞白贤直接去了吴世勋家里,吴世勋高兴地接过朴灿烈递过来蜂蜜、鸡蛋,热情地招呼两人,他以为卞白贤和朴灿烈是来找他玩的呢,没想到卞白贤一说到正事就把他吓了一跳。

    吴世勋赶紧带着他们去找他爸,吴世勋的爸爸吴雄是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听说自己儿子的好朋友遭人暗算,觉得这事性质很恶劣,便亲自带了人去卞家岙调查情况。

    由于道路被淤泥堆积堵塞,他们只能绕道进村。调查取证的重点对象自然是刚出狱的刘二良,问询刘二良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些闪烁,说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吴雄是经验老道的刑警,侦讯尤为厉害,一套话,刘二良便招了。原来事情不是他干的,而是卸了任的前任村长做的,当时他们两个也在河边院子帮人搬家,走在最后面,看见卞白贤又返回来,老村长便去将门关上并锁上了。不过当时刘二良也在场,并没有阻止,过后也没有告诉大家。

    老村长在吴雄的审讯下,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我当时就是猪油蒙了心,一时冲动才那么干的。我也没想到大水会这么大,就是想吓一吓他的。我要是知道洪水会有这么大,打死我不会这么干的。”

    “那你后来看着水涨大了,怎么不跟别人说,你把那孩子反锁在屋里了?”吴雄冷冷地说,“要不是这孩子自己自救,那就死在这洪水里了。你关他的那间屋子,昨天晚上就被大水泡倒了。”

    老村长抹着泪:“我知错了,请政府惩罚我。”

    吴雄说:“你到底是为什么要陷害卞白贤,动机是什么?”

    老村长呆了一会儿,才说:“那年我侄儿放火烧山,卞昌隆家里去报了警,我侄儿坐了牢,连累我村长也做不成了。卞昌隆又接着做了会计,我有点气不过,想报复一下。我真的没有想杀人,我就是一时糊涂,想吓唬一下他们家。警官同志,我全都招了,我请求政府宽大处理。我愿意赔钱给他们。”

    卞白贤知道真相之后,觉得相当无语,你说村干部这个官,实在连芝麻官都算不上,但是对一些人来说,却是肥缺,只要愿意,每年从中捞个几千上万块那是太容易了。老村长因为卞白贤家的事从那个位置上下来,卞白贤他爸又做了村干部,嫉恨是自然的,因而伺机报复。而刘二良正是头晚无意间听到刘双双说起卞白贤坚持报警致使他坐牢的事,所以对卞白贤也有怨恨,才装作没看到。

    真相大白之后,老村长和刘二良分别被劳教六个月和拘留一个月。老村长主动提出赔偿,卞白贤家里没有要对方的钱,冤家宜解不宜结,只希望大家都将这一页揭过去,以后再也别来阴招。

    老村长快六十岁的人了,年纪一大把,这下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出狱后实在没脸面再呆在卞家岙,全家都搬到在县城做生意的儿子那里去了。刘二良也没脸呆在家里,外出打工去了。

    看着这样的结局,卞白贤唏嘘感叹了许久,他本来是想带着全村发家致富的,结果有些人总见不得别人比他先好,耐不住性子,走了歪路,自己放弃了机会。

    这场洪水对很多人来说是灾难,但是对朴灿烈来说却是一场人生最大的机遇,因为卞白贤终于答应和他在一起了。这之后很多天,朴灿烈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轻飘飘的状态,对谁都是一副笑嘻嘻的傻模样。

    所有人都感到奇怪:“小灿这是吃了笑药了?”

    卞白贤在一旁揶揄说:“别理他,这小子得了失心疯。”

    朴灿烈心情好,脾气也就好,做事也特别主动积极,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劲。就连朴灿阳向他请教暑假作业,他都耐心十足地给他讲解,做不出来也不会凿他爆栗子,这让朴灿阳简直意外到了极点:他哥转性了?

    朴灿烈现在一有空就要跟卞白贤黏在一起,只要卞白贤一开口,他就乐颠乐颠儿跑腿去了,十足的狗腿模样。逮着没人的时候,会在卞白贤脸上偷个香。让卞白贤很有点窝火:“小灿你能不能给我收敛点?这光天化日的,给人看见你就死惨了,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朴灿烈想想也是,可不能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万一被人撞破了,他们俩这点感情小苗才发芽,估计就得给捏死了。

    现在朴灿烈最期盼的事,便是晚上洗澡。洪水退了十来天之后,河水才开始恢复清澈,孩子和男人们终于舍弃了家里的澡盆,奔向池塘和河中。卞白贤他们现在年纪大了,不再像小孩那样光天化日在水里洗澡,总要等到晚上天黑之后才能出门。

    这个时候,就是朴灿烈的黄金时间了。他和卞白贤都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在清凉的河水中游弋,黑暗中,洗澡的人虽然也不少,但是谁也看不清谁在做什么。朴灿烈便在水中追逐卞白贤,游到卞白贤身边,伸手摸一把他的屁股或者腰腹,趁机揩油。

    卞白贤对这种事能理解,但是不允许,喜欢一个人,是时时刻刻都想和他亲近,但是他们才多大啊,照俗话说,那是连毛都没长齐,就想整那么多歪歪道道,这一时是快活了,然后等不到四十岁就阳痿?

    朴灿烈对卞白贤的拒绝很有些不能委屈:“小白,你不愿意我亲近你?”

    “我没有不愿意,但是我不能容忍你时时都在发情。”

    朴灿烈从水中搂着卞白贤的腰:“但是我觉得这是恋人之间表达感情最基本的方式啊?”

    卞白贤没好气地说:“精虫冲脑了吧,小心早泄阳痿。”

    朴灿烈将两人的胯部在水中相贴,将卞白贤的胯压向自己,表达自己对卞白贤的渴望。卞白贤脸上一热,伸出手在水中用力拍了一下朴灿烈的屁股,但是水化去了力道,接触到的时候,不像是打,反像是抚摸。

    朴灿烈很受用,嘻嘻笑:“多摸几下。”

    卞白贤改拍为揪,朴灿烈总算是感到痛了,叫着求饶。

    卞白贤挣扎开来,严肃地说:“小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们再大一些。现在还有正经事要做呢,别为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

    朴灿烈认真地点头:“我分得清轻重的,你放心,不会耽误学习的。”说着拉着卞白贤的手,顶着激流游到上游的一处河滩上,那儿远离沙洲,虽然河滩很不错,但是很少被人利用,倒成了夜间二人幽会的好去处。

    两人从河中上了岸,在细软的河滩上并躺下来,头碰着头听潺潺水流、虫鸣蛙噪,看头顶上的璀璨星空和闪烁流萤。温热的细沙贴着□的肌肤,非常舒服。

    朴灿烈抓住卞白贤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有些不太满足地感叹:“要是一直都是夜晚就好了。这样我们就不比忌惮旁人了。”

    “想得美。”卞白贤看着星空,呢喃地说,这样的夜晚真宁静,星空也真美。

    “嗯,就是要想得美啊。”敢想,才可能实现啊,朴灿烈对这点深有感触,要是他不敢想自己和卞白贤的事,他们有可能在一起吗?肯定没有!

    “你这几天去收鱼铺子里看过吗?”卞白贤想起来一个事。

    “没有,怎么了?”

    卞白贤说:“我昨天去看了一下,听我舅舅说,刘景程去铺子里收钱了。”

    “啊!要了多少?”朴灿烈侧身爬起来,这事儿久得他都快忘记了。

    卞白贤说:“要了五百,说是上半年的。去年的就算友情价,不收了。”

    “那舅舅给了?”朴灿烈皱起眉头。

    “嗯,五百也不多。这半年多确实没人来闹事。”卞白贤说。

    朴灿烈说:“我以为他会顾念同学一场,不会要钱呢。”

    卞白贤说:“他跟你算什么同学?其实他来要钱我倒放了心了,我们就不欠他的人情了,只是金钱上的往来。我就怕他利用人情来找你帮忙,到时候惹是生非,现在只是交易,那他就不好意思找你了。”

    朴灿烈尴尬笑两声:“我是不是很让人操心?”

    “有点。以后你也不用去找刘景程和潘力套近乎了,你有你的生活,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互不相干。”卞白贤就担心朴灿烈和刘景程走得太近。

    朴灿烈嘿嘿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去找他的,他们找我我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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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一章 桃花运

    这个暑假卞白巧没有回来,她留在学校勤工俭学去了。卞昌隆和刘双双再三强调不用女儿打工赚钱,家里负担得起,但是卞白巧说想锻炼一下。

    卞白贤知道姐姐多半是和王文俊约好了,一起留在上海不回来。卞白贤也没反对姐姐不回来,只是在电话中一味强调要姐姐注意安全。

    朴灿烈最小的弟弟朴灿伟今年也要上初中了,朴灿伟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过也很调皮,而且门儿有主见,他不愿意去二中上学,坚持要上镇中学,说以后要考一中。

    于碧莲最疼爱的就是小儿子,本来一心想让小儿子上二中,两个哥哥好照顾他,但是无奈小东西不听话。

    朴灿烈说:“没事,他上镇中更好,一个人生活容易早点独立。”

    于碧莲也没办法,这通知书都来了,想改也改不了了。

    开学之后,卞白贤、朴灿烈和吴世勋又变回了三剑客。他们这个小团队很引人注目,三个人都是年级前五名的尖子生,而且长得都引人注目,各有千秋,朴灿烈是帅气俊朗型的,卞白贤属于俊秀型的,吴世勋的五官平凡一些,但是架不住他白,一白遮三丑,又戴副眼镜,显得极其斯文端正。所以他们三个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吸引女生的目光。

    上个学期朴灿烈发奋读书,很少出去活动。卞白贤看在眼里,如今坚决不允许朴灿烈读死书,一定要劳逸结合才行,每天都叫他去打一会儿球。

    吴世勋也加入进来,他一个人学着也挺无聊的,而且和他们两个混,偶尔还能探听到卞白巧的一些消息。

    吴世勋有时候也仔细想过,自己真喜欢卞白巧吗?他们接触的机会很少,除了那次去卞白贤家近距离接触过一回,后来都是在学校偶尔看上一眼,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感情有多深不好说,不过想起来就会觉得开心甜蜜,这也就足够了吧。

    对于少年人来说,心动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不管那感情真不真,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子,这种偷偷喜欢一个人、关注一个人,就能让自己有种莫名的快乐和心颤,只这样就足够了。

    朴灿烈现在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每天忙着学习,照顾卞白贤,眉梢间时刻都挂着喜悦之情。吴世勋悄悄问他:“你谈恋爱了?”

    朴灿烈一扬眉:“谁说的啊?”

    “我看你每天乐呵呵的,比上个学期高兴多了,像是谈恋爱了。”吴世勋说。

    朴灿烈反问他:“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样的?你谈过?”

    吴世勋摇摇头:“我感觉出来的。”自己那点暗恋,应该还算不上恋爱吧。

    “别瞎想了,好好做你的题吧。”朴灿烈哪里肯承认。

    打球的时候,卞白贤和吴世勋在场下休息,朴灿烈还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吴世勋看着朴灿烈问卞白贤:“诶,卞白贤,你有没有觉得朴灿烈是在谈恋爱了,我看他每天都眉飞色舞,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美得没边儿了似的。”

    卞白贤面上一热,不过因为打球运动了,也看不出来:“没有吧,他天天跟我一块儿,我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啊。”卞白贤笃定吴世勋不会把他俩的关系往那方面想。

    “也对啊,他天天跟我们俩混着呢,也没见跟哪个女生多说过几句话。”吴世勋点点头。

    卞白贤笑着说:“让他高兴去,我们也沾点光。”这是真的,现在朴灿烈每天都积极地跑前跑后,打饭打水的时候都是他去人堆里冲锋陷阵,卞白贤在后面递碗拿桶享用现成的,吴世勋也能跟着沾光。因为学校的开水很难打,要老早就跑去占位子排队。

    “你还在学画画吗?”吴世勋问。

    “画啊,不过不是每天都去,每星期去两三次。我又不是专业的,没那么多时间耗那儿。”其实最主要的是没必要躲朴灿烈了。

    吴世勋说:“我也想去学学,你能不能帮我跟那边的老师说一声?”

    卞白贤惊奇:“你学画画干嘛?”

    吴世勋说:“我将来可能考建筑系,我妈去打听了,说建筑系要点绘画功底。”

    卞白贤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学建筑啊?”建筑系虽然听起来很风光,但是辛苦那是没得说的。

    “只是暂时有这个打算,先学点也没关系,反正技多不压身。”吴世勋倒是看得开。

    卞白贤点头:“说的也是。我明天去跟蒋老师说一声。”

    朴灿烈喘着粗气过来了,一屁股坐在卞白贤身边:“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卞白贤说:“吴世勋想学画画。”

    朴灿烈奇了:“你学画画干嘛?你成绩那么好,又不需要考什么艺术专业。”在他们这里,学音乐、美术、体育都是为了考大学走的捷径,相当于剑走偏锋,跟真正的爱好关系不大,当然也不排除有真喜欢的。

    吴世勋说:“我不考艺术专业,我想学建筑,学点绘画基础。”

    “哦,”朴灿烈点头,旋即又有点吃惊,“你现在就想好考什么专业了啊?这还没分文理科呢。”他们是高三才分文理科。

    “早点打算嘛。”吴世勋说,“你们没想过?”

    朴灿烈老实地点头:“我还真没想过,不过大概会学理科,学什么专业就没想过了。小白你呢?”

    卞白贤被问住了,他早就打定主意学文科,但是不想这么早告诉朴灿烈:“暂时还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朴灿烈抓着卞白贤的手摇了摇:“小白,你也学理科吧,到时候我们可能又能分一个班了。”

    卞白贤看了一眼朴灿烈,看样子他对他们没在一个班的怨念不小,要是到时候考的不是一个大学、甚至不是一个城市可怎么办?

    “学理科也未必会分在一个班,学理科的多着呢。”吴世勋给卞白贤解围。

    朴灿烈说:“高三的时候就没有重点班了吗?”

    吴世勋摇摇头:“不知道啊。”

    卞白贤说:“我估计应该会把我们现在的重点班打散的,哪个老师不愿意带重点班啊,重点班的升学率肯定占了大优势,这样的话对普通班的老师来说有点不公平。”

    “说的也是啊。”朴灿烈想到这种可能,也不再去确认卞白贤是学理科还是学文科了,反正时间还早得很呢。

    其实说早也不早了,时间倏地就会过去了。

    吴世勋很快就去桃李园学画画去了。卞白贤和吴世勋都去画画的日子,朴灿烈很无聊,他想去陪着卞白贤,但是又不想去桃李园,因为那儿的艺术生老是让他做模特,尤其是几个女生嚷嚷得厉害。朴灿烈不敢答应下来,因为卞白贤的脸色有些不高兴。

    朴灿烈不知道,绘画班的好几个女生都跟卞白贤打听过朴灿烈的事了,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喜欢什么,等等,这明显就是想要追朴灿烈么,都被卞白贤不着痕迹地打发了。

    朴灿烈的桃花运今年格外旺盛,除了正桃花,偏桃花也多得不得了。他已经收到好几封女生的粉红□书了,他不敢看,能退的都退了,不能退的便毁尸灭迹了,怕给卞白贤知道不高兴。

    秋季运动会上,朴灿烈又收获了一批新的爱慕者。他现在身高一米八一,还有往上长的趋势,身姿矫健挺拔;因为心情好,脸上时常挂着明媚的笑容;他的衣服是卞白贤帮忙挑的,虽然不是最时尚的那种,但比起那些整天挂着校服的男生们,那是相当时髦得体了;发型也是卞白贤建议理的;又是实验班的班长,学习成绩好,体育也好。这样的朴灿烈,整个就是一个阳光帅哥,本校女生心目中的梦中情人。

    卞白贤坐在主席台上,看着朴灿烈一跑完便有无数的女生蜂拥而上,给他递纸巾、递水,好一个众星捧月的景象,颇有些不是滋味,不住在心里检讨自己,是不是自己把他捯饬得太醒目了?其实这也不怪自己啊,他又没专门给朴灿烈去挑过什么衣服,每次都是自己买衣服的时候,顺便帮他选的,发型也是随便在理发店墙上的图纸上选的,根本没有刻意去打扮。

    卞白贤心里其实很明白,使朴灿烈那么耀目的不是他的穿着打扮,而是他本身就是个发光体,衣服和发型顶多能加个分而已。这样的朴灿烈,自己不知道该是喜是忧。

    朴灿烈到主席台下领奖的时候,他站在最高一级,老师在下面给他发奖,他却冲着主席台上的卞白贤挤眉弄眼,还比了个很俗的“V”字手势。弄得台上一干女播音员都羞红了脸,以为他在跟她们打招呼。

    卞白贤板着脸,狠狠瞪了一下朴灿烈:到处乱放电,给我小心点!

    朴灿烈似乎感受到卞白贤的心意,连忙缩了一下脖子,吐吐舌头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卞白贤挑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了。今年学校食堂终于肯配饭桌了,学生们不用蹲在食堂里吃饭了。朴灿烈紧挨着卞白贤坐着,卞白贤将碗里带肥的肉片夹给朴灿烈,朴灿烈生冷不忌,一一笑纳。

    卞白贤看他吃得欢实,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来:“以后少在外头招蜂引蝶。”

    朴灿烈转过头来看卞白贤,眨了两下眼,突然笑起来,卞白贤在吃他的醋,这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连忙表态:“我没有招蜂引蝶。”

    卞白贤白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你今天就在乱放电。”

    朴灿烈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哦,其实我是在对你放电,没有对别人放。不过以后我知道了,不在有人的地方乱放电,省得别人误会。”

    两人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连身边来了人都不知道。卞白贤突然惊觉周遭的声音都消失了,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个短头发高挑个子的女生站在他俩面前,穿着运动短装,露着一双长直腿,这种天也不怕冷,长得还算漂亮,但是面上表情似乎有点不高兴。

    朴灿烈自然也看到了,不认识,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那个女生突然说:“朴灿烈,你认识我吗?”声音不大,也不算小,周遭的人都听见了,竖起耳朵听八卦。

    朴灿烈抬头来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不认识。”

    那个女生说:“从现在开始就认识了,我叫刘剑兰,剑兰花的剑兰,高一七班的。朴灿烈你听着:我要追你!”

    周围几乎所有的人都喷饭了,连卞白贤都惊得手里的勺子掉碗里去了,这个女生未免也太豪放了一些,在九十年代,女生敢这么大胆直白的那是凤毛麟角,几乎没有,不过也不代表没有,比如眼前这位。

    朴灿烈也差点被噎着,不过他迅速恢复了常态,很淡定地说:“追我干什么?咱们学校没有男女生混合跑。”

    卞白贤差点没笑出声来,周围的人却是忍不住了,好几个又都喷饭了。

    刘剑兰气得脸色发红:“朴灿烈,你别给我装傻,我说了我要追你,是追你做男朋友!我知道,你没有女朋友。”

    但是有男朋友,朴灿烈在心里说。“对不起,这位同学,我妈不许我在学校早恋,所以我并不打算交女朋友。而且学校也不允许我们早恋,我又是班长,不敢违反校规。”

    刘剑兰咬了咬嘴唇:“朴灿烈,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姑奶奶追你,那是看得起你!”

    朴灿烈腹诽说:可是我看不上你。嘴上则说:“谢谢你的厚爱,我不需要。”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

    刘剑兰气红了眼,恶狠狠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看热闹的同学:“笑什么笑!再笑我敲了你们的牙齿。”大家都噤了声,悄悄吐舌头。

    刘剑兰又扭过头来对朴灿烈说:“朴灿烈,你不接受我的追求,那你也别想在学校找别的女朋友。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了,谁要敢去追朴灿烈,或者你去追哪个女生,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卞白贤摸摸额头上的黑线,这姑娘太犀利了,真像她的名字,像把剑一样,这样的女孩谁敢要啊。

    朴灿烈叹了口气:“同学,你太凶了,男生都喜欢温柔听话的女孩,你这样凶巴巴的,没有人敢要啊。”

    刘剑兰眉毛一挑:“你怎么知道我不温柔?你要是答应做我的男朋友,我肯定对你温柔。”

    朴灿烈咳了一声一作掩饰:“对不起,算我多嘴了,我走了,就当你从来没认识过我吧。”说着拿起自己和卞白贤的饭盒,去水龙头那儿洗碗去了。

    气得刘剑兰一跺脚,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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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6 19:24:24 |只看该作者
74、第七十二章 所谓忠诚

    经此一事,朴灿烈和刘剑兰全校闻名了。后来卞白贤才知道,刘剑兰是高一年级风头最健旺的女生,性格极为泼辣,虽然才高一,已经是一帮体育特长生的大姐头了。刘剑兰作为一个女生为何敢这么嚣张?因为他是刘景程的妹妹。

    刘景程虽然毕业几年了,但是积威犹存,并且又没有远离二中,这一片的小混混还是都归他管。他妹妹刘剑兰自小跟着哥哥打混,也沾染了不少江湖习性,是以才敢那么大胆地当众示爱。

    不过她显然没有想到会被朴灿烈那么干脆利落的拒绝,因为自小她就被一群男生众星捧月地供着,长得也还漂亮,身材尤其好,她哥的那些小弟对她惟命是从,追求她的也不乏其人,这让她的自信心爆棚到了极点,看男生都是从鼻孔眼里瞅的。在朴灿烈这里,她吃到了第一次瘪。

    刘剑兰这种女生,原是瞧不上学习成绩好的书呆子的,但是朴灿烈在运动场上发挥出他的飞毛腿优势,把一干体育生都甩得远远的,这让刘剑兰第一次对好学生产生了好奇心。再去观察朴灿烈,发现这个男生不仅长得好,品位也不俗,而且似乎身上也有点江湖气,这才动了念头去追他。要说她有多喜欢朴灿烈,那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卞白贤揶揄朴灿烈:“你行啊,魅力可真大,连小太妹都主动来追了。”

    朴灿烈嘿嘿笑:“说起来我还挺感谢她的,经她这么一闹,再也没有女生敢给我写信了。”

    卞白贤一挑眉:“原来你还背着我偷偷收了那么多情书?”

    朴灿烈摸着鼻子,干笑了两声:“我不是怕你多想吗,收到的信都退回去了,没敢看。”

    卞白贤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识相。”

    放月假的时候,刘冰洁跟着卞白贤去他家玩,事实上,她是想找机会跟朴灿烈接触。刘剑兰在学校里闹了那么一出,几乎所有女生都对刘剑兰的霸道言论表示不满,但也仅限于偷偷不满,不敢当面挑衅,因为这个女人真会打人。刘冰洁就亲眼见过刘剑兰打过另一个初三班的女生,就是那种抓着人家的头发,给人扇了两耳光的打法,跟个女流氓一样。好像是那个女生跟谁在背后嚼刘剑兰的舌根,话说得有点过火。

    刘冰洁对刘剑兰也是敢怒不敢言,那个女的把朴灿烈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一样,有时候朴灿烈在球场上打篮球,一些女生跑去看他打球,都会被刘剑兰恶狠狠地瞪走。刘冰洁在心里想,死不要脸的女人,她就算霸道,朴灿烈也从来不跟她说一句话,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还可以在学校之外和他说上话呢,有时候还能在她爸的铺子里碰上朴灿烈。

    回去的车上,坐着卞白贤、朴灿烈、朴灿阳和刘冰洁,车还在等客,没有发。几个人在车上有说有笑地聊天,刘剑兰和几个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刘剑兰的车子一下子刹在他们的车旁,她什么话也没说,只冷冷地瞪了一眼刘冰洁。

    刘冰洁只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凝固了,仿佛被阴冷的毒蛇盯住了,原本笑得娇艳无比的小脸一下子僵化掉了,背上也冒出了冷汗,下意识地往卞白贤身后躲。

    卞白贤皱皱眉头,他原本还觉得刘剑兰这个女孩挺个性的,原来还挺蛮不讲理的。朴灿烈就当做没看见刘剑兰,继续和卞白贤说话。

    刘剑兰呆了一会,觉得挺没趣的,便准备离开,没想到对面又来了个熟人:“兰兰,你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刘剑兰在朴灿烈这里吃了瘪,自然对别人也没好气。

    朴灿烈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抬头看了一下,可不是潘力吗,这小子怎么又出现了。潘力初中毕业之后没有考上高中,先在他妈店里学了几个月理发,觉得没意思,便跟着刘景程开游戏厅去了,一边管场子一边玩游戏,日子倒是挺逍遥的。

    刘剑兰调转车头就要走,又听见潘力说:“朴灿烈,你怎么在这里,要回家?”她立即将车停下了。

    朴灿烈上次承了潘力的情,不好意思给他脸子看,除了他们父母那点龌龊,其实潘力还算是个挺仗义的朋友:“嗯,准备回家。”

    潘力又说:“杨伟那小子没有再带人去你们铺子闹事吧?”

    “没有。多亏了你,谢谢啊!”客套话朴灿烈还是会说一点。

    潘力嘿嘿笑:“其实还是程哥厉害。”

    刘剑兰一下子抓到要点了,她哥跟朴灿烈认识,还帮了朴灿烈的忙,眼珠子一转,叫住潘力:“力子,过来,有点事问你。”

    潘力赶紧跟朴灿烈打声招呼,屁颠屁颠追刘剑兰去了。

    朴灿烈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刘剑兰跟潘力认识,她也姓刘,难道她跟刘景程有什么关系?”

    刘冰洁说:“我好像听说刘剑兰的哥哥是街上的混混头子,所以她才敢在学校那么嚣张。”

    卞白贤和朴灿烈对视一眼,这世界真小!朴灿烈拍了一下脑袋:“她不会利用这个关系来要挟我吧?”

    卞白贤噗嗤笑出来,揶揄说:“我觉得也行,你就收了这个女魔头吧,以后咱们铺子就再也不用出保护费了。”

    朴灿烈撇撇嘴:“那我也太廉价了吧,一千块一年,就把我抵押出去了,我还当多么大的荣华富贵呢。”

    朴灿阳和刘冰洁听得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卞白贤就把刘景程给他们的收鱼铺子当保护者的事粗略说了一遍,刘冰洁脸色非常不好看:“她不会用这个逼迫朴灿烈哥哥给她当男朋友吧?”

    卞白贤摸着下巴笑道:“那可没准。刘剑兰肯定看过很多港台片,说不定就从里面学了这种法子来。”

    刘冰洁急了:“那怎么办?”

    朴灿烈淡定地说:“少胡说八道,我不答应还能怎么地?刘景程他不想给我们作保,我们还不愿意给他交保护费呢。别担心,你白哥有办法。”

    刘冰洁满脸期望地看着卞白贤,虽然收鱼铺子是卞白贤和朴灿烈的,但是目前受惠最大的还是她家,管事的也是她爸妈啊。

    卞白贤笑笑:“没多大的事,我有办法。”要真撕破脸了,那就正好遂了他的愿,让吴世勋爸爸帮忙跟镇上的派出所打声招呼好了,他每次去吴世勋家提的蜂蜜、蘑菇、鸡蛋、土鸡,这些东西难道还不能让他爸帮忙说几句话么。

    结果放完假回校之后,刘剑兰果然来找朴灿烈了。那个时候朴灿烈和卞白贤正在球场上打球,球场上也没几个人,刘剑兰过来了,她今天显然经过精心装扮的,穿着跟平时的运动装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倒也有几分温婉气质。

    “朴灿烈,我有几句话跟你说,你来一下!”不过一开口,那种气质就完全消失殆尽了,没办法,一个人的性格气质不是靠几件衣服就能改变的。

    朴灿烈想了想,拉着卞白贤过来了。刘剑兰皱皱眉头,不高兴地看了卞白贤一眼:“就我们两个说,让你同学走开一下。”

    朴灿烈说:“说吧,我的事就是他的事。”

    刘剑兰说:“我才知道,你跟我哥是认识的,而且你在街上开了家收鱼铺子,还是我哥罩着的。”

    “是,那又怎么样?”朴灿烈笑了一下,真没劲,果真如自己预料的那么发展了。

    刘剑兰说:“你答应跟我交往,我让我哥不再收你的保护费了。”

    朴灿烈摇摇头:“没必要,你哥还是继续收吧,我们给得起。”

    刘剑兰皱起眉头说:“你为什么不答应跟我交往呢?我长得很丑吗?”

    朴灿烈说:“我又不喜欢你,你为什么非得要我跟你交往呢?”

    刘剑兰鼓鼓腮帮子:“我都在全校同学面前说了要追你,我要是追不到你,那我多么没面子!你答应跟我交往,我又不让你非得喜欢我。”

    卞白贤差点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他把脸赶紧扭到一边去了,这个刘剑兰看起来虽然凶巴巴的,到底还是个小女生,虚荣心强、爱面子。

    朴灿烈无奈地垮下肩膀,要面子害死人啊。“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是真不能交女朋友,我妈会哭的,我要好好学习考大学的。”

    刘剑兰说:“你跟我交往了,我又不需要你做什么。”

    虽然已经退让得很多了,但朴灿烈的头还是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死活不肯答应。刘剑兰满脸不高兴地走了。

    卞白贤看着她的背影:“她居然没有威胁你要她哥不再给我们看护铺子了?”

    朴灿烈说:“刘景程之所以收了那么多小弟,还是因为他这个人比较讲义气吧,要不然谁会听他的。”

    卞白贤嘻嘻笑:“你刚才怎么不答应她?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

    朴灿烈转过头来盯着卞白贤:“你不介意?”

    卞白贤望天:“你管我介不介意。”

    朴灿烈说:“这事不管你介不介意,我都不可能答应,这是原则性问题。要是我没有喜欢的人,我胡乱答应和别人交往,别人顶多说我风流、有魅力,我有了喜欢的人,不管是逢场作戏还是别的,那就是对我喜欢的人不忠诚,别说你会不高兴,我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很垃圾。所以你放心,我不是个垃圾,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做的。”

    卞白贤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总以为朴灿烈是小孩子心性,凭着一腔热情在喜欢,等时间长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他们俩的感情需要时间来磨练,才会慢慢变得牢固坚实,没想到他一开始就认识得这么清楚。卞白贤开玩笑地说:“我信了,别说到做不到啊。”

    朴灿烈说:“你放心,朴家虽然出了个没有人性的朴卫民,但是我绝不是第二个朴卫民。”

    后面的同学叫起来:“你们俩说什么呢,还来不来啊?”

    “哦,来的。”朴灿烈拉着卞白贤,再次进入了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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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三章 旅行约会

    卞白贤家装了固定电话,再也不用和北京的老虞写信联系了,有什么事直接打个电话去说就好了。老虞于前年就创办了一个贸易公司,专门倒腾农副产品,南边的货运到北边,北边的货运往南边,东边的货运到西边,西边的货运到东边,生意好不红火。

    老虞自己也不东奔西跑了,坐镇北京,雇了一批人跑销售,还有了自己的车队,货物多的时候就走火车车皮。

    有一次卞白贤在电话里跟老虞聊天,聊到货物零售问题。老虞说,他们这群中间商,将东西批发出去,卖给各大市场、商场等,利润要薄不少。

    卞白贤随口说:“虞叔叔您何不自己也弄个自选商场呢,主打全国各地的特色食品。现在人都追求生活质量了,您可以打出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称号,以零售带动批发,也扩大你们贸易公司的影响力,您觉得可行不?”

    老虞一听,一拍大腿:“可不是,现在京城的人有钱的人多了,他们买东西只挑贵的,不买对的,我要是把我的东西都往精致了包装,东西又好,还怕没生意吗?小白,你可真有主意,比我们这多吃了几十年米的还强。”

    卞白贤呵呵笑,突然萌生一个念头:“虞叔叔,您刚刚说今年要等我们放寒假才来我家买茶油啊?”

    “对啊,我这边暂时抽不出人手,你们家茶油都密封好了,能放,等晚点再去拉。你家那边没什么问题吧。”老虞问。

    “没问题。寒假的时候我想去北京玩玩,虞叔叔欢迎不?”卞白贤说。

    老虞说:“行啊,跟我们的车回来吧。食宿我都给你安排了。”

    卞白贤想了想:“跟车就算了,我和我朋友一起去,我们两个买火车票自己去。到时候麻烦虞叔叔来接一下我们就好了。”跟车太辛苦了,买个卧铺慢慢坐。

    “好,走之前给我打个电话。”老虞爽快地答应了。

    “你说什么?我们去北京玩,就我们两个?”朴灿烈一听就兴奋了,北京啊,他还从没出去旅游过呢,最远就是桂林,虽然是个风景区,但也没时间好好逛。而且还是和卞白贤单独出去,约会哦。

    卞白贤点点头:“嗯,等放寒假了就去。不过先得做好准备工作,那边冬天冷死了。”卞白贤是想带朴灿烈去北京逛逛,开开眼界,让他见识一下京城的大学,刺激刺激一下他,让他早点定个目标,并坚定地走下去。

    自从知道要去北京,朴灿烈按捺着雀跃的心情,开始细心地准备着去北京旅行的事,一些小东西觉得可能用得到的,就都准备起来,像蚂蚁搬家似的把围巾、毛手套、厚袜子、面霜甚至口罩都备上了,因为他从一些书中看到过,北方的风大,而且极其干燥,南方人过去不适应,鼻子都会干出血来。

    卞白贤不知道他准备了那些,只是做着自己的准备。暑假里洪水结束之后,卞白贤拉着朴灿烈去办了身份证,他自己的要明年才能办,身份证这东西,说没用也没用,但是真要办事的时候还非它不可。

    卞白贤将这几年他们攒下的钱全都拿了出来,也不多,只有一万多块。因为之前那些年他们小打小闹赚的钱,在办收鱼铺子的时候都拿出来了,现在这些,主要还是收鱼之后,朴灿烈坚持要给他的那四分之一,一个月平均一千多块的样子,再加上自己积攒的稿费,总共是一万五千块。

    寒假一到,他们就订了北上的火车票。父母对他们出去玩倒没太多反对意见,只是刘双双有些担心,儿子再怎么懂事,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十几岁的孩子,路上不会被人骗了吧,会不会照顾自己啊,那边儿那么冷,会不会冻着饿着。卞昌隆倒是很放心,儿子身高都一米七多了,不看年龄,都是个大人了,而且这几年做事也有条有理,男孩子就该出去见见世面,不仅同意去,还给了卞白贤两千块钱,食宿老虞包了,那他就负责往返路费吧。

    卞白贤也不拒绝,爸爸愿意给钱就拿着,他正需要钱办事呢。两人告别家人,提了行囊开始北上。给老虞带的礼物都放他们接货的汽车上了,他俩就带了些换洗衣服和一些路上的吃食,都在朴灿烈肩上背着。先坐省内慢车到省城,再从省城转长途列车到北京。

    第一次北上,朴灿烈的心情是激动的,趴在窗户上津津有味地看陌生的风景。卞白贤也不扫他的兴,知道他看得累了乏了就不看了。

    到了省城火车站,他们的那班车还没到,有三个小时的盈余,卞白贤和朴灿烈去吃了个晚饭,然后在火车站的广场上看风景,城市里绚丽的霓虹让朴灿烈目不暇接,时不时拉着卞白贤看这个看那个。

    时间是晚上七点多,冷冽的寒风中飘来各种各样的食物香味,将寒意都驱散了不少。朴灿烈抽抽鼻子:“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有人用本地话拉着长音吆喝:“臭豆腐咧——闻着臭吃着香的臭豆腐——”

    卞白贤笑起来:“臭豆腐,要不要尝尝?”

    朴灿烈眼睛晶亮:“就是那个著名的臭豆腐?难怪这么臭。”

    卞白贤站起来:“你在这等我,我去买。”虽然后世都说臭豆腐制作加工过程如何不堪,但是卞白贤觉得尝尝也无妨,人生百味都值得品尝一下,吃两块又不会死人。

    朴灿烈吸吸口水:“好。”不管好吃与否,遇上了岂有错过的道理。

    卞白贤要了一份臭豆腐,一块钱八块,还是特别大块的那种,九十年代的人民币真□,然后站在炸臭豆腐的摊子前等着。

    炸好臭豆腐回来的时候,发现朴灿烈被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缠住了,那小女孩也就七八岁的年纪,穿着红色的棉袄,抱着一束玫瑰花:“哥哥,买一支送给女朋友吧。”

    朴灿烈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点手足无措,他见那小女孩被寒风吹得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同情,便说:“多少钱一支啊?”

    “五块一支。”小女孩赶紧说,“玫瑰代表爱情,哥哥的女朋友肯定会很喜欢的。”

    朴灿烈吓了一跳,五块钱一支的玫瑰花,都能买一斤黄骨鱼了,便说:“能不能便宜点啊?太贵了。”

    谁知道小女孩一本正经地说:“哥哥,爱情是不打折扣的。”

    朴灿烈:“……”

    卞白贤快步走上前去:“小妹妹,哥哥没有女朋友,他不买。”

    小女孩失望地看了看卞白贤和朴灿烈,然后迈着小步子走开了。

    朴灿烈看着那单薄的小身影,连忙站起来,追上去,不多时,拿了两支玫瑰花回来:“给你。两支五块钱,虽然打了折扣,我又多要了一支,还是补全了。”

    卞白贤脸上发烫,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想了想,将手里的臭豆腐递给朴灿烈,自己顺手将玫瑰接过来,就好像帮他拿东西一样,省得招来旁人异样的眼神:“好了,坐下来吃东西吧。”

    两人坐在行李袋上,就着玫瑰花香,吃着臭烘烘的臭豆腐,香臭混杂,风味一绝。朴灿烈用竹签子插起一块臭豆腐,送到卞白贤嘴边:“闻起来臭,吃起来还真挺香的,这个臭豆腐有意思。”

    卞白贤张嘴接过,吃下,说:“这东西就吃个新鲜好了,并不怎么健康,以后少吃。”

    朴灿烈点点头:“嗯。不过想吃也没处吃,我们那没得卖的。”

    卞白贤笑笑,再过两年,全国各地都有得卖了。

    吃完臭豆腐,朴灿烈去扔了垃圾,回来将背包提上:“走吧,去车站里等。”

    卞白贤拿着两支火红的玫瑰追上朴灿烈的脚步,感觉到有路人好奇地打量他手里的玫瑰,赶紧将玫瑰垂下去放在身侧,这样不那么显眼了。其实他也没必要这么做,几乎没人会把他和朴灿烈两个想成一对,顶多只会想他可能是拿着玫瑰去接女朋友的。

    很快上了车。车是省城始发的,提前半小时上车,完全不用慌忙。他们找到自己所在的车厢,找到铺位,将行李放下。因为不是在省城车站买的票,硬卧只有上铺和中铺的票,卞白贤考虑到朴灿烈个子高,硬卧恐怕都坐不直,便多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两张软卧的票,但也是一张下铺一张上铺。

    卞白贤说:“我睡上铺吧,你睡下面。”

    朴灿烈一看,当然明白卞白贤是考虑到自己个子高,上铺不方便,便点点头:“好。”正好他可以帮卞白贤递茶倒水。车子启动的时候,他们对面并没有人,估计要下个站才有人上来了。

    朴灿烈说:“对面都没人,你先下来吧。”

    卞白贤从上铺下来,也不去对面坐,只坐在朴灿烈身边。朴灿烈将那两支玫瑰插在一个矿泉水瓶子里,使得整个车厢变得十分浪漫暧昧。

    朴灿烈看他盯着玫瑰看,嘿嘿笑:“养起来,不然一会儿就蔫了。冷不冷?你把脚放上面来,我给你捂捂。”

    卞白贤将脚收上来,朴灿烈把身子侧起来,贴着靠背,让卞白贤倚着车厢。两人盖着一床被子,彼此的呼吸都在耳边,慢慢地,两人都觉得有些燥热了。

    朴灿烈为了防止卞白贤滚下去,将他的脚夹在自己双腿间,手圈在卞白贤腰间,鼻子在卞白贤脖子上蹭了蹭,贪婪地呼吸卞白贤的味道,然后满足地叹息了一声:“要是永远都这样就好了,只有我们,没有别人。”

    卞白贤窝在他怀里,也不挣扎,只是接过话头说:“要是只有我们两个,哪里还有现在的清闲。”

    朴灿烈埋首在卞白贤颈间:“说的也是。”

    车内有空调,车厢匀速地行进着,偶尔发出咔嚓咔嚓的摩擦轨道声,像个安稳的摇篮一样。两个人都坐了一下午的车,此刻放松下来,倦意上来,便止不住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朴灿烈警觉醒来,卞白贤似乎也醒了,他迷迷糊糊地说:“是不是来人了?我上去吧。”

    朴灿烈帮他将被子掖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不用,你睡着,我上去。”

    朴灿烈刚准备上去,卧铺车厢的门开了,两个女孩提着行李箱走了进来,一个说:“就这了。”

    另一个说:“哎妈呀,总算到了。”一口地道的东北腔。

    两个女孩唧唧咕咕说了一会,终于安顿下来,朴灿烈已经到了上铺了。穿蓝绿色羽绒服的女孩说:“呀,这里有两支玫瑰,谁放的?”

    卞白贤其实也醒了,但是没有睁眼睛,只听见朴灿烈说:“我放的。”

    那女孩看了一眼朴灿烈,眼前一亮:“你也是学生吧?”

    朴灿烈点点头。

    女孩又问:“在哪里上学?哪个大学?”这个时间正是各地大学生返家的高峰期,她会这么问很正常。

    朴灿烈摇摇头:“我不是大学生,还在读高中。”

    那个女孩略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又问他去哪里,做什么。

    朴灿烈便说去北京玩。

    那个女孩越发兴奋了:“我们也是去北京啊,不过是去北京转车。”想到一路上能有个大帅哥同行,姑娘兴奋了。另外一个稳重些,悄悄地拉了一把同伴,那个女孩才安静下来,不再拉着朴灿烈问东问西。

    朴灿烈看了一下手上的腕表,十一点多了,快要熄灯了。探头问卞白贤:“小白,你要去上厕所吗?快要熄灯了。”

    卞白贤从下铺坐起来,揉揉眼睛:“好。”

    两个女生看着一个长相俊秀的男生迷迷糊糊地起来,半眯着眼去了厕所。

    那个蓝绿色衣服的女孩又问朴灿烈:“他是你同伴啊?”

    朴灿烈点点头。

    “你们是哥俩吗?”女孩又追问。

    朴灿烈想一想:“嗯,他是我弟。”

    一会儿卞白贤回来,朴灿烈看他上了铺位躺好,自己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卞白贤睁开眼,朴灿烈正坐在自己身边和对面的两个女生说话。

    卞白贤问:“到哪儿了?”

    朴灿烈见他醒了,在他头上摸了一下:“河南了。这儿地势真平坦,一个山包都没有。”

    “嗯,华北平原么。”卞白贤站起来,拿了牙刷毛巾去刷脸。

    朴灿烈说:“我去买早饭,你想吃方便面还是盒饭?”

    卞白贤想了想:“盒饭吧。”

    卞白贤洗漱回来,朴灿烈已经把饭买回来了,对面的女生一边磕着瓜子,一便继续和朴灿烈聊天。

    两个女孩都是东北人,在W市上大学,蓝绿色衣服的女孩叫何佳,另外那个船黑色羽绒服的叫叶丽君,都是很健谈的人,北方姑娘的特质。

    卞白贤放下东西来吃饭,两个人挤在小桌子边上,对面两个女生在那吃零食嗑瓜子。

    何佳问:“朴灿烈,你的玫瑰是别人送给你的吗?”

    “不是啊,我买的。”朴灿烈也不撒谎。

    “送你对象的吗?”何佳继续追问。

    “啊?哦,对啊,就是送给我对象的。”朴灿烈笑起来,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卞白贤。

    卞白贤低头猛扒饭,装作没看见。

    叶丽君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说:“你才上高二,就开始谈恋爱了。现在的高中生真开放,比我们那时候胆大多了。”

    何佳也故作哀怨:“是啊,真幸福,我们上中学的时候,可是被耳提面命不允许谈恋爱呢。”

    朴灿烈说:“我对象说,早恋可以,只要不耽误学习就行了。”

    何佳捧着脸,看着朴灿烈:“那你和你女朋友学习成绩都很好了?”

    “还行。”朴灿烈点点头。

    吃了早饭,卞白贤出了车厢,坐在过道上的座位上看风景,朴灿烈也出来坐在他对面。窗外一马平川,平坦得一览无遗,与他们那边开门见山的情景大为迥异,一眼就能望到天的尽头。平原上树木全都是灰突突的,很少见到有绿色的树木,倒是地面上全是绿油油的一片。

    “地里种的是什么?小麦吗?”朴灿烈的地理学得还可以,知道小麦这回事,没认作韭菜。

    卞白贤点头:“嗯,应该是冬小麦。”

    “真壮观!”朴灿烈为这浩瀚无垠的小麦地惊叹了。

    卞白贤笑笑,可不就是带他出来见识这些他从没见识过的世界。

    何佳站在门口问:“两位小帅哥,打牌不?”

    朴灿烈看了下卞白贤,他更愿意和卞白贤坐着看风景,便摇了摇头。何佳有些失望地退回去,拿了录音机听歌去了。

    窗外的风景一成不变,看得多了也就乏了,朴灿烈就捧着脑袋看对面的卞白贤。卞白贤一直用手支着脑袋看窗外的风景,许久没听见朴灿烈说话,转过头来,发现他正双目炯炯地盯着自己看呢。卞白贤的脸唰地红了,压低了声音说:“看什么看?”

    “看你,好看!”朴灿烈喃喃地说,他的气息喷在卞白贤脸上,卞白贤的脸更红了。

    再美的风景,都不及自己的爱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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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6 19:27:06 |只看该作者
76、第七十四章 被吃豆腐

    到达北京西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钟,这个时候火车还没提速,所以整个路程花了十七八个小时。

    下了车,朴灿烈呼吸着冷冽的空气,蹦了两蹦,在车上被圈了十几个小时,还真不好受。卞白贤催着他快走,站台上没有暖气,温度在零度以下,太冷了。

    出了站台,卞白贤和朴灿烈在大厅里扫视了一下,厅里有不少举着牌子接人的,找了一圈,卞白贤笑起来,拉着朴灿烈往左边走去:“虞叔叔!好久不见,您越来越年轻了哇。”

    老虞看了一下卞白贤和朴灿烈,笑了:“好小子,都长这么高了,你不叫我都认不出来了。累坏了吧?走,赶紧上车,送你们去休息。”老虞有两年没去卞白贤家了,买茶油都托付给老郑和手下的员工去办的。

    “不累,麻烦虞叔叔来接我们,谢谢啊。我们先不去休息,想去买两件厚衣裳,我们家那边都没有羽绒服卖,这棉袄怕是薄了,顶不住,北京比我家那边冷多了。”一月份的北京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最低都有零下好几度,他俩都没有羽绒服,因为他们家那边没有卖,只有棉袄。卞白贤知道首先要解决防寒问题,他们要在北京玩好几天,不能老呆在室内不出去吧。

    “好,我带你们去。”三个人从大厅里出来,马上从春天进入了冬天,走了好一段,才到了停车位,没办法,北京西站太大了。老虞赶紧打开车门,带着他们迅速钻进了车内。

    “真冷啊!”朴灿烈用力喘了口气,他自认为是火力十足的年轻人,但是被这北方的大风一吹,发觉自己那点英勇真都不算什么。

    “嘿嘿!我们北京的风,那可比你们家那边犀利多了。”老虞笑道,拉着他们直奔西单。

    朴灿烈看着头顶上灰蓝色的天空,忍不住打开车窗,迎着风兴奋地喊起来:“北京,我来了!”凛冽的寒风将他的声音刮成支离破碎的音符。

    卞白贤赶紧将窗户关起来:“小灿你能不能别闹,就这么点暖气,都给你放跑了。”

    朴灿烈吐吐舌头:“嘿嘿,高兴嘛。北京真大,天真开阔!”

    老虞在前面哈哈笑:“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卞白贤快要考大学了吧,是不是考我们北京来啊?”

    卞白贤笑嘻嘻的:“有这个打算,这不,先来熟一下路。”

    朴灿烈惊讶地看着卞白贤,这事卞白贤从来没跟自己说过,上次问的时候他说文理科都没选好,现在却连大学都想好了。

    卞白贤用家乡话跟朴灿烈说:“带你来看下,看你想考什么大学。”

    朴灿烈有些机械地点头,原来这就是卞白贤叫他来北京玩的目的么?

    在西单商场,卞白贤给朴灿烈挑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自己挑了件蓝色的。他本来想让朴灿烈挑一件红色的,但是朴灿烈死活不要,在朴灿烈的小农认知里,只有小孩子和女孩子才穿红的,他自己都这么大了,还穿红的招人笑话。不得已,卞白贤只好由他选了件黑色的。照卞白贤的话来说:“本来就白,现在穿黑的衬得就像一个小姑娘了,唇红齿白的。”

朴灿烈也不恼,笑嘻嘻地受纳了,无须那么帅气,反正老婆已经到手了。

    买了羽绒服,卞白贤又给两人各买了套保暖内衣,北京的天气,一条薄秋裤恐怕扛不住。买好衣服,老虞送他们去订好的宾馆休息,说晚点来接他们吃饭。

    朴灿烈一看见屋子中间的那张大床,就一跃而起,扑了上去。卞白贤满脸黑线,老虞居然给他们订的是大床房,接下来要怎么才能防火防盗防朴灿烈的骚扰呢。

    “别趴床上,去洗澡换衣服,坐火车脏死了。”卞白贤将朴灿烈踹起来去洗澡,自己则去将背包里的玫瑰花拿出来,找出一个矿泉水瓶子插起来。下车的时候他将两支玫瑰也收起来了,这是朴灿烈第一次给自己送的花呢,虽然有点矫情,但也有意义不是。

    朴灿烈从床上起来,他是第一次住宾馆,还不大摸得着门路,对一切都很好奇。不过胜在聪明,摸了一圈就明白了:“哇呀,居然还是电视里那样的喷头,好先进。”

    卞白贤摇摇头,打开背包给朴灿烈拿衣服,只听见浴室传来“哗”的一声水响,紧接着朴灿烈“哇呀”惨叫了一声。卞白贤吓了一跳:“怎么了,小灿?!”

    “烫死我了!”朴灿烈甩着右手从浴室里窜了出来。

    卞白贤赶紧跳过去将喷头关上,将他的手放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冲:“疼不疼?你怎么这么大意啊,不要开那么大啊,那边全是热水,好几十度呢,要慢点放,用手试着温度去啊。”这个朴灿烈,说他稳重,怎么还那么咋咋呼呼的,这都能烫着,真是一步都离不开,“还疼吗?”

    朴灿烈嘶嘶地吸着凉气:“好多了,不疼了。”

    卞白贤看着他烫红的手背,心疼地吹着他的手背,说:“肯定烫伤了,晚点我出去给你买点药膏涂一下。”

    朴灿烈看着温柔的卞白贤,从鼻子发出一声撒娇似的“嗯”声。

    “手疼还能自己洗澡吗?”卞白贤就随口那么一问。

    朴灿烈立即顺藤摸瓜:“不能,小白你帮我洗。”

    卞白贤:“……”过了一会卞白贤说,“一会儿我帮你擦背,前面你自己洗,好吧?”

    朴灿烈头点得跟啄米鸡一样:“嗯嗯,好。”脸上都是笑容,哪里还想得起手上的痛楚。

    卞白贤替朴灿烈调好水,然后退了出来:“洗好了叫我,一会儿来给你搓背。”

    “诶。”朴灿烈应得又快又响亮。

    不多时,卞白贤在外头听见朴灿烈在里头唱歌,唱的居然是《打靶归来》,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傻孩子,伤疤没好就忘了疼。

    卞白贤估摸着差不多了,将自己的外衣都脱了,拿好换洗衣服准备进去,依朴灿烈的性子,肯定要闹得他身上都会湿透。

    果然,他才准备好,朴灿烈就在里头喊了起来:“小白,我洗好了,你快来!”叫他的名字时还把尾音扬了上去。卞白贤翻翻白眼,推开门走了进去,里头热气腾腾的,朴灿烈站在水龙头下,正面向浴室门口,举着烫伤的那只手,对着卞白贤笑。

    卞白贤自然是一眼就将朴灿烈看了个精光,包括那个隐隐抬头的小弟弟。“转过身去!”卞白贤迅速垂下眼帘,没好气地说,心里腹诽:就知道耍流氓,朴灿烈个色胚。

    朴灿烈嘿嘿笑着,慢悠悠地背转身去:“小白你害羞了?我有的你也有,没什么,可以互相看看嘛。”

    “朴灿烈你个流氓,就你那二两肉,有什么好看的!”卞白贤真想踹在他屁股上,努力克制住了冲动,将自己的袖子捋起来,然后从朴灿烈手里拿过毛巾,打上肥皂给朴灿烈擦背。

    朴灿烈用手撑着浴室墙壁,嘿嘿笑道:“我这可不止二两啊。”

    卞白贤用力在他屁股上“啪”地拍了一下:“给我闭嘴,你就不能正经点?”

    朴灿烈有些委屈地摸摸臀部:“这明明是你说的啊。再说了,夫妻间私房话,要怎么正经?”

    “谁跟你夫妻啊?”卞白贤想都没想,就顺口堵上去了。

    朴灿烈越发委屈了,猛地转过身来,眼巴巴地看着卞白贤:“小白,你不愿意和我一起了?”

    卞白贤语塞了:“我、我又不女的,你说我们俩谁是夫谁是妻呢?”

朴灿烈立时展颜:“嘻嘻,我说错了,我们是夫夫。”

    卞白贤将他推转身去:“赶紧转过去,背还没擦完呢。”心里却在咆哮:跟我装可怜,装可怜!我居然还买账了!

    虽然没吃上卞白贤的豆腐,朴灿烈还是很享受被卞白贤吃豆腐的,等洗好之后,终于心满意足地出来,其实是被卞白贤赶了出来。

    卞白贤洗好出来的时候,朴灿烈正趴在床上研究地图,看见卞白贤出来,在将近两米宽的大床上滚了一圈,然后用手支起脑袋:“小白,这床真软啊,席梦思的吧?”

    朴灿烈没睡过席梦思,他就在电视里看过广告,“X港床垫”,“X安床垫”,无一例外的都是一台压路机从床垫上压来压去,表示这床垫的弹性极好。朴灿烈不理解,干嘛要用车子去压床垫。

    卞白贤坐下来,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软床不好,睡多了骨头会变形。”

    “啊?!你怎么知道?”朴灿烈吃了一惊,电视里天天打广告,居然不能睡么。

    “电视里的医生专家说的啊。”卞白贤随便找个借口,反正朴灿烈也不会每个节目都盯着看。

    “这样啊,那我们睡几天不要紧吧?”朴灿烈有些担忧,睡多少是算多呢。

    卞白贤将毛巾扔在床头柜上,也跳上床,趴在被子上:“没关系吧,反正才几天。”

    朴灿烈和他脸对脸,离着两寸远的距离问:“我刚研究了一下地图,可以玩的地方太多了,我们怎么玩?”

    卞白贤说:“我想去爬一天长城,看一天□和故宫,逛一天大学城,还要去办一天事,你你想去哪里玩?”

    “毛爷爷纪念堂!”朴灿烈一直都记得老虞给卞白贤买的那个万花筒,里面就有一个纪念堂的场景,一直都想去实地看看,这么多年了,这个愿望一定要实现。

    “好。”卞白贤点头,那个去故宫时,顺便就去了。

    “还有颐和园!”皇家园林啊,不能错过。

    卞白贤皱皱眉头,这种天去逛公园,会不会太冷了啊,而且大冬天的有什么看头。“要是下雪了就去。”雪景应该是值得一看的。

    “对啊,我好几年没见到大雪了。你说北京会不会下大雪?”朴灿烈来了兴致。

    卞白贤说:“不知道,一会儿去前台问问天气预报吧。”

    朴灿烈做起梦来:“一定会下雪,一定要下雪啊,越大越好!”

    卞白贤说:“走,起来吧,我们去药店买点药。”

    朴灿烈的一边脸压在床上,有些变形:“嗯。”

    过了三分钟,两个人都没动,趴着真舒服,不想动了都。“不想动,嘿嘿。”朴灿烈笑起来,突然挪了一下脑袋,凑近卞白贤,在卞白贤唇上亲了一口。

    卞白贤也没有反对,只是说:“懒骨头。”

    朴灿烈笑:“我们一起起来。”说完迅速亲了一下卞白贤的鼻子,然后坐了起来。

    卞白贤面上若无其事地跟着起来,其实心里有点甜甜的,心跳欢欢的,这种纯纯的感情真美好。朴灿烈也有点轻飘飘的,出门在外就是好,没有熟人,卞白贤都不拒绝自己的亲昵了。

    两人出了门,在宾馆附近找到一个药店,因为没有起水泡,便买了点烫伤膏。回到宾馆,卞白贤小心地给朴灿烈抹上药,两个人拿起地图开始研究出游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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